《新·传》于仙芝攻江陵之后,未死之前,夹叙“进破朗、岳,遂围潭州,观察使崔瑾拒却之,乃向浙西扰宣、润,不能得所欲,身留江西,趣别部还入河南”一大段,试取《通鉴》比观,纯是仙芝身后之事,今且不论。吾人须记取此一时期,前后不足两月,仙芝焉能作出如许事业,此为时间性问题。从潭州进向浙西,要横过湘东及赣、皖,今《新·传》竟一步超跃,此为空间性问题。有此疑难,其能奉为信史耶。《通鉴》五年三月有“群盗陷朗州、岳州”一条,未指明仙芝党徒。潭州事,《通鉴》不载,但《新·纪》、《通鉴》均称是年三月瑾为部下所逐,如《新·传》可信,亦只能安排在三月耳。
42.关于重隐事,旧、新《纪》、《传》,说各不同:(1)《旧·纪》先称本年“二月,王仙芝余党攻江西”,既曰“余党”,显示仙芝已死。其下又称君长等被杀,“仙芝怒,急攻洪州,陷其郛”,系追叙仙芝未死时之事,换言之,即陷洪州时仙芝未死。(2)《旧·传》言“四(今本讹“三”,前文已校正)年七月陷江陵,十月,又遣将徐唐莒(今本讹君莒,据《考异》引文校正)陷洪州”,以陷洪州为四年事。(3)《新·纪》,五年二月称,“王仙芝伏诛,其将王重隐陷饶州,刺史颜标死之,江西贼徐唐莒陷洪州”,又“四月,饶州将彭令璋(《通鉴》作幼璋)克饶州,自称刺史,徐唐莒伏诛”。按洪(今南昌)、饶(今鄱阳)邻比,依《通鉴》,唐莒是重隐部下,合而观之,当日盖连克二州,不过或称饶,或称洪,或称重隐,或称唐莒,致令读者迷惑耳,年、月与《旧·纪》同。(四)《新·传》叙事最为混乱,攻江陵后称“仙芝自围洪州,取之,使徐唐莒守”,显系钞自《旧·传》。尚君长等被杀后又称,“仙芝怒,还攻洪州,入其郛”,显系钞自《旧·纪》。将一件事分作两件,正所谓多修一回史,越增加一重错误者也。唯《通鉴》所记,前后较联贯,故据为底本而参合《新·纪》书之;其可疑之点,则重隐占洪州之下,继言“贼转掠湖南”,不知是否朗、岳二州之复出,故弗予采入。总言之,关于重隐及曹师雄之行动,史虽不一其词,究丝毫无背叛仙芝痕迹,《史话》所谓仙芝破江陵时,“大将王重隐与曹师雄就脱离了王仙芝”,(二一七页)殊觉无征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