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16 正仓院的箜篌(左)、亚述的竖琴(右)
被尊奉为日本文化恩师的大唐,不仅拥有辽阔的疆土,也是中国历代王朝中最热爱并大力吸收异国文化的时代,唐朝文化令人感受到浓郁的异国情调。~6/吆¢墈,书_蛧- ′庚`歆,嶵~哙¨因此,派遣遣唐使并热心学习中国文化的日本,从结果上看,间接吸收了世界文化的元素,这一点并不足为奇。而且,日本的宫廷中不仅有唐人、新罗人,也有印度僧侣婆罗门菩提、波斯人李密翳等西方人出入,这一时代的统治阶级也许呼吸的是国际化的空气,堪比南蛮贸易时代以及明治维新以后的人们。
七和八世纪以佛教为中心的大陆文化,之所以能达到足以令今天的艺术爱好者惊喜的高度,一个原因就在于时人孜孜不倦地追求这种先进文化的进取精神。更重要的是,这些作品并不是今天知识分子所认为的那种单纯的“艺术”,而是出于宗教热忱的产物,尽管在思想上谈不上有什么深度。
假如权力和财富必定能创造出优秀的艺术,那么,为何德川幕府只能建造出诸如日光东照宫那样的低俗建筑?尽管出发点仅仅是为了“镇护国家”这一现世利益,但是自觉意识到在三宝的威力面前一切现世力量皆为空(“现御神[17]”自称是“三宝之奴”充分显示了这一点),这种宗教反省中所诞生的信仰热情,才是飞鸟、白凤、天平佛教美术在质量上达到如此高度的根源。+二\8/看*书.徃¢ *嶵·薪`章?踕.埂_鑫!哙?
游离于人民大众生产、生活之外的律令体制下的豪族们,通过谈不上是艺术家的工匠的机械般的分工劳动,不断创造出后世无法超越的美术作品,其成功的历史条件究竟在哪里?时至今日,这仍然是学术研究未能圆满解答的历史谜题。然而,我认为,上述的深入探讨也许可以成为解开此奥秘的一把钥匙。
传统艺术的新发展
律令制统治阶级为大陆文化所折服,不仅是在佛教艺术的层面,也同样体现在模仿隋、唐强大的国家体制、建立新的统治体系方面。迄今只有习惯法的日本,第一次制定出了“律令”这一多达一千五百条的巨大成文法体系,这本身就说明了上述这一点。?兰_兰+闻^学_ ?已?发¢布+最`欣¨蟑!踕+仿造唐朝的长安建设永久性都城—平城京;建造带有瓦顶和朱红色立柱的大陆宫殿建筑样式的大内里;令宫廷中的官员穿上大陆风格的礼服;天皇的日常用品—就像在正仓院中能看到的“御用品”那样—使用从大陆船运而来的或者仿制的镜子、小刀、双六盘、屏风等工艺品;如此种种,大陆文化渗透到了日常的物质生活当中。不过,吸收大陆文化,也只是学习能用海船运来的文化财富,无法移植这些文化财富原产地的社会生活基础,因此,外来文化只是停留在为寺院以及宫廷装饰外表,而没有触及令统治阶级的意识和生活发生变革的深层。
例如,宫廷建筑中,虽然举行公众仪式的大极殿那样的建筑是大陆式宫殿建筑,但是通过后来的平安京的内里—现在京都御所的前身—可以推测,天皇日常生活所居住的大内里,是由丝柏树皮葺顶、原木建造的纯日本式建筑。我们还必须看到在饮食生活方面也完全没有受到中国的影响。尽管原则上律令政府的官员需要在大学里学习儒教经典,通过考试后才能获得任用,但实际上实行的却是“荫位制”,名门望族拥有世袭官职的特权,因此,真正掌握儒学修养的人只是少数的行政官僚。而且,他们也只是读了儒教的经典,并不是应用儒教的思想。与此相比,人们的热情更在于将中国的经典当作文学来学习,皇族以及高级贵族中出现了创作汉诗的人,甚至编辑出了《怀风藻》这样的诗集,不过,无论从数量上还是质量上,都无法与和歌相比。
统治阶级尚且如此,更不用说普通民众,他们与有闲、奢侈的大陆文化无缘也是理所当然的吧。他们中甚至出现了如行基那样违反禁令为传教游走民间的僧侣。建造寺院和佛像必须要有财力,于是诞生了这样的习俗,即成立称为“知识”的信徒团体—类似于后世的“讲”,并由他们筹集零散物资来建造。佛教也通过这一途径渗透到了民众中间。正如从九世纪药师寺的僧侣景戒所著的《日本灵异记》中读到的那样,将朴素的愿望托付于佛主的民间信仰得到了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