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她本该是他的未婚妻,却流落民间,饱受苛待长大,来到了国公府,又遇人不淑,碰见了他……
陆愠痛苦的闭上眼,他不敢想象她经历了那么多,究竟是背负着怎样的信念,这么顽强倔强的活着。/天′禧·小-说!网- -更*新¢最`全\
亦或者,她早已是一副躯壳,只凭借着一股执念,只想去报血亲之仇。
所以前世她选了太子,也是为了报仇吗?
射向他那一箭,是在怪陆家没有救回他的父亲吗?
不对。
陆愠倏地睁眼,顾不上眼底通红的血丝,又翻开另一封密信。
这是驻扎在铁场附近暗桩探得的消息。
那些被谢逊掳到铁场里做活的人大多是扬州城的百姓,商人,除了这个,他们还在铁场里还发现了大量的水银,硼砂,和一具早已腐朽的干尸,那尸体的脸竟有两张人皮,和用过硼砂。
易容术。
陆愠蹙眉,脑海里似又一团迷雾等着他去拨散开。′j\i¨n+g¨w_u\h·o,t¨e~l′.?c?o\m*
刚恢复前世记忆时,他见到沈葶月便想着如何折磨她,让她难堪。
可随着和她的每一次接触,他的心都在不由自主的动摇。
他曾暗暗期待过,也许这只是误会,就算不是误会,也许她有难言的苦衷,若她能乖乖在他身边,他可以放下过去,不计前嫌继续爱她。
如今这突然出现在扬州铁场里的易容术法,让他越发觉得,这里边可能有问题。
太子心机深沉,前世拉拢镇国公府不成,难保不会从她一个弱女子身上下手。
梦中火光模糊,萧御又长着和他三分相似的脸。
万一是他错怪了葶葶呢。
只要有万分之一的概率,他就不能说服自己,不计前嫌的继续爱她。
陆愠不敢再想下去。
他不想再承受,再失去她的滋味。
——
翌日一早,沈葶月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x-k,a¢n+s¢h-u+j_u?n+.~c\o¢m^
她所处的房间位于三层,初夏的日光透进来,经过粼粼水波的稀释,没那么刺眼,反而变得柔和舒适,不那么潮湿,也不那么燥热。
元荷得了世子的吩咐,不敢吵醒夫人,所以这内室中只她一人。
沈葶月手撑着柔软的绸缎坐起身,只觉得浑身酸软无力,她轻轻按了按,舒缓舒缓肌肤,这才起身喊人。
元荷很快进来服侍她洗漱,穿戴好后两人便去二层的花厅用膳。
沈葶月今日穿了一身鹅黄色绣金折枝对襟褙子,下配月白色襦裙,因着河边有风,外罩一层同色系的青云纱,发髻只攒根珍珠钗,显得她容色温婉柔和,只是脖颈处点点红莓,纵然擦了脂粉也还是香艳露.骨。
她下去时,陆愠正在用膳。
一张紫檀木刻鸟兽纹的四方食桌,两把同色的长腿圈椅,低调实用。
她看到自己面前摆着两个白瓷碗,一碗是蔬菜粥,一碗是胡辣汤,旁边是一碟蟹粉酥,一碟开胃小菜,主食一屉蟹黄汤包,仿佛怕她不爱吃汤包,旁边还摆着碗手工擀的面条。
“尝尝,可还合你胃口?”
陆愠放下银箸,抬头看她,清俊的目光带着一丝紧张。
旁边的元荷忍不住翻白眼,赫融一大早就把她薅过去仔仔细细的询问了姑娘的饮食习惯,好像多紧张姑娘一样。
在扬州那么久没见他带姑娘吃过一顿像样的饭。
早干嘛去了,现在知道对姑娘好了。
为时晚矣。
沈葶月拿起汤匙小口喝了点蔬菜粥,温软的米粥配着碎碎的菜叶,稍微带一点咸味,让她肚子舒服了不少。
她平静道:“多谢郎君,挺好的。”
“嗯,你慢慢吃,船快靠岸了,待会儿咱们换陆路。”
沈葶月没有再说话,而是低头专心吃饭。
她很饿,很没有力气,赶路辛苦,她需要补充体力,不能生病。
她很清楚,心里那股气一旦泄了,她就再也没有勇气站起来了。
一刻钟后,两人用完饭,船舱一层的小厮早早收拾好了必需品,他们从码头换了马车,继续朝长安行进。
朝露日晞,夜沉星海,转眼之间朝是数十日后。
已是五月下旬,盛夏的烈阳火烤般烧灼着大地,偶尔有几丝凉风,也转瞬即化,好在进入长安毗邻的万年县时,陆愠让人去买冰,每辆马车里都装了一缸冰,骑马的侍卫们也都拿着个冰袋子。
若按现在的行进速度,傍晚便可进城。
午后太阳烈烈,进城的官道上除了走货的马车驴车,连人影都甚少见,到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