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摸头顶,卧槽,一头浓密的黑发!
一股属于25岁年轻人的庞大记忆,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涌入他的脑海。
与此同时,那属于60岁老油条的三十年风雨历程,也像一部快进的电影,在他眼前疯狂闪过。两股记忆,两段人生,在这一刻剧烈地碰撞、撕扯,最后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
1995年!清河县水利局!他,林卫东,25岁,水利局技术科的一名普通科员!而今天,正是他命运的转折点!就是因为桌上这份他熬了三个通宵写出来的《关于红星水库存在重大安全隐患的紧急报告》!
前世的他,年轻气盛,发现水库的设计和施工存在致命缺陷,一旦遇上大暴雨,极有可能溃坝,威胁到下游上万人的生命财产安全。
他以为自己是为国为民,写了这份报告交上去,结果呢?
结果,这份报告首接触怒了王喜贵!因为这个水库工程,是他王喜贵一手操办的,是他捞取政治资本和灰色收入的重点项目!林卫东这么一搞,不等于是在指着鼻子骂他王喜贵无能、贪腐吗?
所以,就有了眼前这一幕——杀鸡儆猴!
“怎么,不说话了?哑巴了?”王喜贵见林卫东半天没反应,以为他被吓傻了,声音更大了几分,唾沫星子都快喷到他脸上。
“年轻人,有点学历,读了几天书,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你懂个屁的水利!那水库是省里的专家设计的,是县里最优秀的施工队建的,你说有隐患就有隐患?你比省里的专家还牛?”
“我看你就是吃饱了撑的,没事找事!纯粹的个人英雄主义在作祟!想出风头?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
办公室里鸦雀无声,只有王喜贵的咆哮和电风扇的呻吟。林卫东的同事们,一个个把头埋得更低了。
王喜贵旁边的副局长李爱国,一个西十多岁、笑起来像弥勒佛的胖子,赶紧端起茶杯递过去,劝道:“哎呀,王局,消消气,消消气。小林也是年轻,工作有热情是好事嘛,就是方式方法有点问题。”
说着,他转头对林卫东使了个眼色,压低声音道:“小林,还不快给王局认个错!就说你考虑不周,以后一定注意!”
认错?林卫东心里冷笑一声。
前世的他,就是在这个时候梗着脖子,跟王喜贵争辩了起来。他摆事实、讲道理,把那些数据和原理说得头头是道。
结果呢?争辩得越厉害,王喜贵就越下不来台,对他的恨意就越深。
最后,王喜贵当着所有人的面一拍桌子,给他定了性:无组织,无纪律,目无领导,狂妄自大!处理结果就是——发配到全局最偏远、最没人去的黄泥岗水文站去看大门!
那地方说是水文站,其实就是个建在深山老林里的小破屋,方圆十里没有人烟。
去了那里,就等于政治生涯被判了死刑,一辈子都别想再翻身。就是这个决定,成了他林卫东一生的滑铁卢。他的人生,从那一刻起,就彻底灰暗了下去。
而现在……历史,竟然又一次重演了。
王喜贵喝了口茶,重重地把搪瓷茶缸往桌上一放,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他斜着眼看着林卫东,慢悠悠地,一字一句地宣布了那个早己准备好的决定:“我看啊,你林卫东同志就是机关工作干得太安逸了,需要到基层去好好锻炼一下!我看那个黄泥岗水文站就不错,山清水秀,能让人静静心,好好反省反省!”
“从下个礼拜一开始,你就去黄泥岗水文站报到吧。什么时候思想认识提高了,什么时候再考虑调回来的问题!”
轰!这话一出,办公室里响起一片微不可闻的抽气声。
所有人都知道,这招太狠了!这不叫下放锻炼,这叫流放!副局长李爱国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他没想到王喜贵会做得这么绝。
而王喜贵则一脸志得意满地靠在椅子上,用胜利者的眼神俯视着林卫东,等着看他崩溃、求饶的窝囊样。
在他看来,一个刚出校门没几年的毛头小子,听到这个决定,不吓得腿软尿裤子就不错了。
前世的林卫东,确实是这么反应的。他当时只觉得天旋地转,面如死灰,整个人都懵了。
可是,此一时,彼一时。现在的林卫东,身体里住着的,是一个在官场宦海里沉浮了三十年,见惯了风浪,尝尽了冷暖的老鬼!
三十年的悔恨和不甘,三十年的经验和城府,在这一刻,全部化为了一股冰冷而强大的力量。
他的眼神,变了。
如果说刚才,他的眼里还带着一丝刚醒过来的迷茫和震惊。
那么现在,那双眼睛,深邃得像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