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条比在清河县要艰难一百倍的……路！

……

赵立春的办公室被安排在了市政府大楼的五楼。

一个不大不小、位置也不好不坏的房间。

办公室里早就己经被打扫得干干净净。

市府办的一位副主任正满脸堆笑地等候在这里。

“哎哟！赵市长！您可算来了！”那位副主任一看到赵立春，立马就热情地迎了上来，“我是市府办的小王啊！以后您和林秘书有什么需要，随时吩咐我！”

他嘴上说得客气。

可林卫东却从他那一闪而过的、充满了审视和好奇的眼神里读出了另一层意思。

——你就是那个靠着抗洪一步登天的赵立春？

——你就是那个传说中比县长还牛的“林师爷”？

——我倒要看看你们俩到底有几斤几两！

林卫东不动声色地笑了笑。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们就己经生活在了无数双眼睛的……监视之下了。

他们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会被无限地放大和解读。

然后再以最快的速度传遍这个大院的每一个角落。

果然，赵立春屁股还没坐热呢。

办公室的门就被人络绎不绝地敲响了。

来访的都是江州市各个局委办的一把手。

他们都打着“汇报工作”的名义，来拜会这位新上任的分管城建和规划的……副市长。

但林卫东心里跟明镜似的。

他们哪里是来汇报工作的。

他们分明就是来……站队和试探的！

第一个来的是市规划局的局长。

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说话却滴水不漏的“老狐狸”。

他一进来就对赵立春大表忠心，说以后规划局的工作一定唯赵市长马首是瞻！

可他带来的那份关于“江州新区”的规划方案却是漏洞百出、华而不实！

林卫东只扫了一眼就知道，这份方案根本就不是用来执行的。

而是用来试探赵立春这个新领导的……成色和水平的！

你要是看不出问题，那好，说明你是个外行，好糊弄。

你要是看出了问题，那就得看你敢不敢当面指出来！

这就是下级给上级出的第一道……考题！

第二个来的是市建设局的局长。

一个五大三粗、满脸横肉，看起来就不好惹的“地头蛇”。

他一进来就大倒苦水！

说城建的摊子有多大、问题有多多、资金有多紧张！

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我是前任市长的老部下！你这个新来的别想在我的地盘上指手画脚！

——出了成绩那是我的！

——可要是出了问题，对不起，那黑锅得你这个分管领导来背！

……

一个上午，林卫东就跟在赵立春的身后，见了不下七八个这样形形色色的“牛鬼蛇神”。

他就像一个最冷静的旁观者，看着这些戴着面具的“演员”们上演着一出又一出充满了试探、拉拢和下马威的……官场大戏。

他的脸上始终挂着那副谦逊而又无害的笑容。

他给每一个来访的领导都恭恭敬敬地倒上一杯热茶。

然后就安安静静地退到角落里，拿起笔记本做出一副认真记录的样子。

他不多说一句话，不多看一眼。

仿佛自己真的就是一个普普通通、人畜无害的……小秘书。

可他的心里，那张关于“江州市权力关系图”的巨大网络却在飞速地编织着！

——规划局长是市委张副书记的人，属于典型的“技术官僚派”，可以拉拢。

——建设局长是前任李市长的“铁杆”，性格骄横跋扈，是个必须要敲打的“山头主义”！

——国土局长跟常务副市长走得很近，态度暧昧，需要重点观察。

……

一个个鲜活的、充满了利益纠葛的“人物画像”在他的脑海里飞速成型！

他知道江州市这潭水比他想象的还要浑！

赵立春想在这里打开局面、站稳脚跟，光靠他那个“抗洪英雄”的光环是远远不够的！

他必须要尽快地找到一个合适的……突破口！

一个能让他像在清河县一样一战成名、奠定自己地位的……切入点！

而这个“切入点”又在哪里呢？

林卫东看着窗外那车水马龙、高楼林立的繁华都市。

他的目光却穿透了这光鲜亮丽的表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