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然。
“荒唐!简首是荒唐!”翰林院的李博士第一个拍案而起,气得胡子都在发抖,“林大人!文以载道,文章风骨何在?若只论功利,不顾教化,那与市井商贾之言有何区别?此乃舍本逐末,毁我大梁文脉之举!”
我连眼皮都懒得抬,只是端起茶杯吹了吹浮沫。
【哦豁,‘保守派铁杆’率先发难,‘抬杠指数’瞬间飙升到95。这位仁兄的脑子里,怕是只有之乎者也组成的CPU。】
我慢悠悠地喝了口胖大海,润了润嗓子,才开口道:“李博士,请坐。我问你一个问题,一张写满了传世妙方,但却治不好一个小小风寒的药方,和一张字迹潦草,但一副药下去就能让人退烧的土方子,你选哪个?”
李博士一愣,下意识道:“这……岂能混为一谈?”
“怎么不能?”我笑了,那笑容在他看来,却比寒冰还冷,“文章,就是药方。朝廷开科取士,不是要选一群会写漂亮药方,却治不了病的‘文坛名医’。陛下要的,是能手到病除的‘赤脚大夫’。”
“一张华而不实的文章,在我看来,和那张治不了病的漂亮药方一样,唯一的价值,就是拿去当厕纸。哦,可能还嫌硬了点。”
“你……”李博士被我这粗鄙的比喻气得满脸通红,指着我“你”了半天,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最终一屁股坐了回去,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我满意地点了点头,竖起了第二根手指。
“第二,阅卷流程。本次阅卷,实行双重匿名制。所有考卷,在交由各位评阅之前,会由专职书吏进行誊录。你们拿到的,将是字迹统一的誊抄本,原卷封存。也就是说,你们既不知道考生是谁,也看不到考生的亲笔字迹。”
“这么做,只有一个目的——”我环视众人,目光在吏部侍郎王梓谦的脸上多停留了半秒,“保护各位。保护各位不被一些‘不必要’的人情世故所干扰,从而做出最公正的判断。”
王梓谦果然站了出来,他拱了拱手,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林大人此举,虽用心良苦,但似乎……有违祖制啊。历来科举,糊名即可,何曾有过誊录之说?如此大费周章,耗费人力物力,更是对我等在座同僚的一种……不信任。难道大人觉得,我等会因私废公不成?”
他说得冠冕堂皇,既站在了“祖制”的道德高地上,又挑拨了我和其他官员的关系。
【漂亮,‘事务派干将’出手了。逻辑清晰,话术高明,【抬杠指数】不高,但【搞事指数】绝对是S级。】
我笑了笑,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摆出一个舒服的姿势。
“王侍郎多虑了。我相信在座的各位,都是如王侍郎您一般,品性高洁、铁面无私的君子。”
我先给他戴了顶高帽,然后话锋一转。
“但是,我这个人,不行啊。”我一脸诚恳地指了指自己,“我这个人,脸皮薄,心肠软,最怕欠人情。万一看到哪份卷子是某位故交的子侄,或者哪位同僚提前打过招呼,我怕我这手一抖,这心一横,就做出什么违背良心的事来。”
“所以,这个制度,主要是为了保护我这种意志不坚定的人。至于多耗费的人力物力嘛……”我端起茶杯,轻描淡写地说道,“无妨,这笔开销,从我的‘科举公平基金会’里出,不走朝廷的账。”
王梓谦的笑容,彻底僵在了脸上。
我这番话,堵死了他所有的路。我把自己贬低成小人,反而让他这位“君子”无话可说。至于钱的问题,我用收来的贿赂去支付反贿赂的成本,这操作,简首骚得让他脑子宕机。
他张了张嘴,最终只能干巴巴地吐出两个字:“大人……高义。”然后悻悻地坐了回去。
整个大堂,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被我这番不按常理出牌的操作给镇住了。
我惬意地伸了个懒腰,竖起了第三根,也是最后一根手指。
“第三,最终裁定权。”
“我知道,新的标准,新的流程,大家在执行中,肯定会有争议。有争议是好事,可以辩论,可以探讨。”
“但是——”
我的声音陡然转厉,目光如刀,扫过每一个人。
“辩论之后,如果依然无法统一意见,那么,最终的裁定权,在我。以我为准,没有异议。”
这句简单粗暴、不容置喙的话,如同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瞬间激起了千层浪。
“独断专行!”
“这……这简首是视我等如无物!”
“岂有此理!我等皆为朝廷命官,岂能容你一人说了算!”
抗议声、质疑声、愤怒的低吼声,在大堂内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