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间,读出了一种……老夫前所未见的大格局,大智慧!”
“李博士,”他转向那位翰林院的宿儒,“你说此文近乎儿戏。老夫请问,昔日孙子论兵,以‘五事七计’为算,推演胜负,算不算儿戏?这篇文章,不过是将‘算’之一道,用在了军情辨伪之上,其理,与兵法之算,何其相似!”
李博士一愣,张了张嘴,却不知如何反驳。兵法,亦是圣贤学问之一,他总不能说孙子是儿戏。
张承言又转向那位礼部官员:“你说此文不引圣人言。老夫再问,《周礼·考工记》有云:‘知者创物,巧者述之守之,世谓之工。’这篇文章的作者,改良田亩核算之法,设计军情辨伪之制,规划垃圾处置之策,这不正是‘知者创物’的最好体现吗?他虽未言圣人,却句句都在践行圣人‘格物致知’的实学之道!这,难道不是比那些空谈道德的腐儒,更高明的‘尊圣’之法吗?!”
那位礼部官员,被他一番话说得面红耳赤,讷讷不能言。
最后,张承言的目光,扫过全场,声音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诸位!我等读书人,常言‘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何为‘为生民立命’?让百姓有田可耕,有饭可吃,免受战乱之苦,居于洁净之所,这,就是为生民立命!这篇文章,从田亩,到军情,再到民生,每一策,都落在了实处!”
“何为‘为往圣继绝学’?将圣人的智慧,用来解决眼下最棘手的问题,让圣贤之道,在新时代焕发出新的生机,这,就是继绝学!”
“此文作者,胸中所藏,早己超越了单纯的经义策论。他所站的高度,是我等……望尘莫及的!”
“老夫以为,此卷,非但不该被斥为‘根基不稳’,反而,它为我等开辟了一条全新的‘为学之道’!”
“故,老夫斗胆,附议林大人之见。此卷,堪为解元!非此卷,不足以为解元!”
一番话说完,他长揖到底,神情激动,眼中竟闪烁着泪光。
整个大堂,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被张承言这番慷慨激昂、引经据典的“辩护词”给震住了。
他们震惊地发现,这位他们眼中的“老顽固”,竟然能从那些他们完全看不懂的“歪理邪说”中,解读出如此深刻的、符合儒家最高理想的“微言大意”!
他用旧有的理论体系,完美地,为新生的思想,进行了一次无懈可击的“加冕”!
我看着他,心中满意到了极点。
【漂亮!太漂亮了!我的首席工具人,我的翻译官!你这番话,比我说一万句都管用!】
我站起身,走到张承言身边,亲手将他扶起。
然后,我面向众人,将那份答卷,高高举起。
我的脸上,带着胜利者的微笑,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宣判般的语气,说道:
“张大人的话,就是我的话。”
“本科解元,己定。”
“此事,再无异议。”
我将那份卷子,轻轻地,放回了“甲上”之首。
它静静地躺在那里,仿佛一位刚刚登基的王者,沉默地,接受着整个大堂或敬畏、或茫然、或不甘的……朝拜。
而我知道,这只是开始。
当这份卷子,和它的主人,真正出现在世人面前时,那,才将是真正的好戏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