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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未落,他便后悔了。这近乎指控的话语脱口而出的瞬间,连他自己都感到一阵心惊。可那念头一旦浮现,便如野草般在心底疯狂蔓延,再难遏制。边望依旧静默如山,忽明忽暗,看不分明。
“大宁皇室亏欠边家,世家朝臣负了边家......"萧离声音低沉,每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可这边关将士呢?这万千百姓呢?!"他猛地攥紧拳头,指节泛白,眼中燃烧着怒火:"你让我交出最后一块钥匙......"声音陡然拔高,"却根本没打算把粮草给我?!是不是?!"
!萧离的质问在寂静中回荡,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
萧离心中怒火翻涌,如燎原之火般几乎要将胸腔焚穿。
算计——他早已领教过边望的本事。此人走一步能谋百步,精于布局
的能耐堪称无双,若论智计,当世罕有敌手。这份心机与谋略,本该令人钦佩,甚至无可指责。
可偏偏......
他是边家后人!
萧离的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却浑然不觉疼痛。边关烽火连天,将士命悬一线,百姓流离失所,而这个人——这个边家后人,竟在权衡利弊之后,选择对边关危局视而不见!
一股寒意从脊背窜上后脑,让他浑身血液几乎凝固。不是恐惧,不是愤怒,而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冰冷——为边家百年声誉,为大宁万千生灵,更为眼前这个算无遗策却冷血无情的"边家人"。
“原来……你是这样看我?"边望忽然轻笑一声,那笑声里却听不出半分笑意,只余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我祖父一生心血都倾注在西北疆场,最终却落得个举家抄斩的下场。"
他抬眸看向萧离,眼底翻涌着复杂情绪,似自嘲,似痛惜,又似隐忍多年的痛楚终于浮上水面:"我并非不想出兵……只是时机未到。"
"当年祖父率军出征时,何尝不是满腔赤诚?可朝堂之上,有人要的是边关安宁,有人要的是军功显赫,还有人……"他声音低了下去,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剑柄,"要的,只是我们边家的命。"
他并未否认,待开启那隐藏在沙漠中的藏粮地,他准备独吞那批军粮的打算。
"只因如今镇守大宁边关的主将,仍是薛怀义!"边望声音陡然拔高,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的利刃,"他不仅是当年陷害我边家满门的罪魁祸首——"
"更是那个经营西北二十余载,却在一夜之间被西戎破城的废物!"
"二十多年啊……"边望冷笑一声, "他薛怀义做了什么?结党营私,党同伐异!把西北军打造成他个人的私兵,把边关要塞变成他党羽的温床!"
"只要他还在主将之位一日,我便一日不出兵!"边望的声音低沉而坚决,几乎贴着萧离的耳畔响起,带着灼人的温度与不容置疑的决绝。
边望一字一顿说道道:"这大宁上上下下,万千将士,无数显贵——"声音陡然一顿,随即如利箭般破空而出:
"能让我边望臣服,心甘情愿与之并肩作战,乃至死心塌地、死而后已的人......"
他猛地伸手,指尖几乎触到萧离的衣襟,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千钧:"不是薛怀义,也不是任何权贵显赫之辈......"
"只能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