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并非初次见面。但今天的议题非常严肃，关系到我们两国之间重要的互信基础。”

他翻开卷宗，抽出一张清晰度极高的照片，上面赫然是一门崭新的sFH 18 150毫米重型榴弹炮，炮身上的德军制式编号和生产标记清晰可见。

“这些装备，”陶德曼用手指重重敲击着照片，“它们从何而来？据我所知，我国政府严格遵守对日本的武器禁运政策，从未向贵国政府首接出售过如此数量、如此崭新、且带有完整我军标识和序列号的重型武器！是贵国掌握了惊人的仿制能力？还是……有人通过非法手段，从我国内部走私了这些属于帝国陆军的财产？！”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被冒犯的威严：“房将军，作为这些装备的‘提供者’，您必须对此做出解释！如果是前者，贵国未经授权仿制我国武器，这是严重的知识产权侵犯，必须立即停止并赔偿损失！”

“如果是后者，请您提供走私渠道、参与人员名单！帝国必须严惩内部的蛀虫！否则，这将严重影响我们两国包括易货贸易、军事顾问合作在内的一切关系！后果，您和贵国政府承担不起！”

压力如同实质般压向房青山。王宠惠额角渗出冷汗，试图开口缓和：“陶德曼大使，此事……”

“王部长，请让房将军回答！”陶德曼毫不客气地打断，目光如刀锋般刺向房青山。

白重禧适时地轻咳一声，脸上浮现出职业外交官的和煦笑容，仿佛在化解一场朋友间的误会：“陶德曼大使息怒。卢干滋大使也请稍安勿躁。房师长年轻有为，在战场上是一把好手，这点我们都承认。但说到底，他在军火贸易这方面，更多扮演的是一个……嗯，热心的‘代理商’角色。”

他转向房青山，语气带着一种“你懂的”的暗示：“青山啊，我们都知道，你那位在南洋经商的兄长，爱国心切，路子也广。他肯定是想方设法，通过一些……嗯，非官方的、比较特殊的商业渠道和人脉关系，花了大价钱。”

“才零零散散地搜集到这些‘旧货’，辗转万里运回来支援抗战。至于这些武器的具体来源细节，涉及商业机密和供货方的安全，恐怕连你兄长本人也未必完全清楚吧？房将军，我说得对吗？”

白崇禧巧妙地将“仿制”和“走私”两个致命选项推开，将责任模糊化、商业化和私人化，把水搅浑。他看向房青山，眼神示意他顺着这个“代理商不知详情”的台阶下。

房青山心领神会，立刻接口，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茫然”和“无奈”：“白长官所言极是！卑职惭愧，对军械制造一窍不通。家兄在南洋，只是利用多年经商积累的人脉，听说哪里有流散的军火，就不惜重金，甚至抵押家产去购买。”

“再想尽办法，冒着被日军潜艇击沉、被沿途各国海关扣押的风险运回来。具体这些武器的原厂出身、流转过程，家兄为保护供货方安全，从不与我细说，卑职也实在无从知晓详情啊！家兄只告诉我，为了凑齐这些东西，他几乎倾家荡产，还欠下了南洋众多爱国侨领的巨额债务……”

他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将一个“不懂技术、只知兄长爱国不易”的军人形象演得入木三分。

然而，一旁的SL大使卢干滋早己按捺不住。他猛地一拍桌子，震得咖啡杯叮当作响，用带着浓重俄语口音的中文怒吼道：

“够了！这种哄骗三岁小孩的鬼话，你们留着去骗那些无知的记者吧！”

他霍然站起，指着房青山，愤怒的目光几乎要喷出火来：

“T-34！房将军！你卖给中央军的装备里，有T-34坦克！而且是崭新的、我们最新型号的T-34/85！”

他因为激动，胸膛剧烈起伏：“你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T-34！那是我们伟大的联盟国最先进的中型坦克！是最高机密！它的实验车还在莫科郊外的实验场里不断完善！它的生产线才刚刚开始调试！连我们最精锐的近卫部队都还没有大规模列装！”

卢干滋的声音因极度的愤怒和难以置信而颤抖：“现在！它们却出现在了几千公里外的中国！出现在你！一个中国师长的‘供货清单’里！崭新的！完整的！这绝不可能是战场缴获！也绝不可能是‘流散的旧货’！唯一的解释就是——间谍！最卑劣、最危险的工业间谍！窃取了我们最核心的国防机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