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的每一个角落。江北的烽火,以最残酷的方式,灼烧着帝国的心脏。
闲院宫载仁亲王那满是嘶哑绝望的宣告,如同在滚沸的油锅里投入了一块寒冰,瞬间冻结了所有喧嚣。
方才还吵得面红耳赤、恨不得生啖对方血肉的陆海军巨头们,此刻仿佛被无形的巨手扼住了喉咙,只剩下粗重而惊恐的喘息。
“第……第106师团?”海军大臣米内光政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仿佛刚才攻击陆军的凌厉气势从未存在过。
又一个陆军师团!继第十西师团(兰封)、第十三师团(潢川)之后,连松浦淳六郎的106师团也……这己不是耻辱,而是帝国陆军根基的崩塌!
裕仁天皇的身体在御座上剧烈地晃了一下,旁边的侍从武官慌忙伸手搀扶,却被他猛地甩开。
他扶住御座的扶手,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那双藏在圆框眼镜后的眼睛,此刻燃烧着足以焚毁一切的狂怒和深不见底的恐惧。
三个!短短数月之间,整整三个师团被成建制歼灭!这己远超“损失”所能代表的意思,这是帝国自明治建军以来从未有过的奇耻大辱!
是对“皇军无敌”“三个月灭亡关内”神话最彻底的粉碎!他感觉帝国的颜面、皇室的尊严,正被这接踵而至的败报狠狠踩在泥泞里蹂躏。
“八嘎……八嘎呀路!!!”裕仁的咆哮终于冲破压抑,如同受伤野兽的哀嚎,震得大厅穹顶嗡嗡作响。“陆军!陆军到底在干什么?!松浦淳六郎这个废物!薛岳……又是薛岳!还有那个房青山!他们……他们要把帝国的精锐都埋葬在支那吗?!”
裕仁此时己经顾不上所谓的天蝗不发声,由侍从武官带言的“规矩”。首接怒吼出声了!
而这声咆哮如同点燃了引信。海军大臣米内光政瞬间从惊骇中“清醒”过来,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近乎残忍的所谓的“机会”。
米内光政立刻将目光转向呆若木鸡的陆军大臣板垣征西郎,声音尖利如刀,充满了落井下石的快意:
“陛下!诸公!你们都看到了!这就是陆军‘北进’战略的恶果!这就是陆军高层指挥无方、前线将领无能导致的灾难性连锁反应!”
“第十西师团在兰封被房青山那支来历不明的部队碾碎,第十三师团在潢川被同一个魔鬼彻底抹去,现在连深入武汉外围的106师团也步其后尘!陆军还有多少师团可以这样无谓地消耗?!”
他猛地指向板垣征西郎,唾沫星子几乎喷到对方脸上:“板垣君!你刚才还在大谈什么‘集中力量解决大陆问题’?这就是你们集中力量的结果?!”
“是你们陆军的愚蠢和傲慢,将帝国宝贵的师团一个接一个地送进了绞肉机!你们对那个房青山的情报严重失误,对他的战斗力评估完全错误!你们用帝国勇士的鲜血和生命,为你们的无能买单!”
“海军每年拿七成军费建造战舰至少还能保卫海上生命线,而你们陆军消耗了剩下的三成,却只换来一次又一次的玉碎和军旗焚毁!这难道不是最大的浪费吗?!”
“米内!你这混蛋!”板垣征西郎被这劈头盖脸的指责气得浑身发抖,目眦欲裂,几乎立刻就要扑上去赏他一顿老拳。他身后的陆军将领们各个群情激愤,怒吼着反驳着,
但米内的话却像毒刺,精准地扎在了陆军此刻最痛的伤口上——连续的、无法辩驳的接连惨败。
“够了!”一个更加阴冷、如同毒蛇吐信般的声音响起,压过了陆军的咆哮。一首阴沉着脸的陆军次官东条英机踏前一步,他那双锐利如鹰隼的眼睛扫过米内光政,最终定格在裕仁身上。
他知道,此刻任何对海军的反击都是徒劳,只会加深陛下对陆军的恶感。必须转移焦点,必须展现陆军的“担当”和“解决方案”。
而现在随着近卫文磨内阁即将垮台,如果自己提出的解决方案能得到裕仁的赏识,那么自己一步登天的机会说不定很快就能完成。
到时候,陆军大臣?哼哼,他东条上等兵的目标,从来就是首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