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辜张嘴,接过妹妹喂来的一勺饭,“段氏,还有谁?”
“我。”
段春衣给他塞了一口饭,自己也尝了一口。
觉得还行,她又干了两口,再给贺辜塞一口。
贺辜的嘴被塞得满满的,颦着眉,苍白瘦削的脸庞,浮起病态的红晕。
咽下去后,他又问:“还有呢?”
段春衣又给他塞了一勺,“就我一个还不够精华?”
她给他一勺,自己两勺,“你但凡能站得起来,出去左邻右舍打听打听,炽县码头,首屈一指的厉害人,第一能干人,是哪个!”
段春衣训斥他:“段贺辜,你天天在家啥事不干,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竟然还看不起为了生计拼尽全力的妹妹吗?”
段春衣给自己三勺饭,给他喂一粒米,“你丧良心了,段贺辜!”
贺辜:“……”
他抿着那粒饭,“没有看不起你,妹妹。”
段春衣点头:“以后我是段老大,你是段老二。”
贺辜点头,“妹妹,喂慢一点,慢一点,你多吃些。”
他说了长句,便要开始喘,瘦弱的胸膛不断起伏,仿佛下一刻便要厥过去。
段春衣连忙给他顺气。
贺辜:“妹妹从前回来,都会,先吃好饭再喂我,怎么这次,还剩这么多?”
以前每次都给他剩一个桶底,这次竟然给他满满一桶。
段春衣:“因为妹妹我良心发现了。”
贺辜迟疑,秋水般温顺的眸子,琥珀色的瞳仁望着她。
段春衣舔掉唇角的饭粒,“好吧,你的妹妹没有良心的。”
毕竟她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个晚上,就将病恹恹的哥哥丢在荒草地里,饿了一夜,第二天早上才将他捡回来。
也就是这个哥哥行走不利,否则早就去报官抓她了。
贺辜抿唇。
他因为常年病弱,所以说话总有些中气不足,有种弱弱的细声细气,“是有人,请你吃饭了吗?”
段春衣差点将勺子啃了,诧异:“你怎么知道?”
他的目光明朗纯稚,“真的吗?是什么人呢?”
他这些天一首卧床,段春衣只负责喂饭,没给他梳过头,此刻他的脑袋上,浓密的黑发上,还有些草屑。
都是那夜她将他丢在荒地,落在他头上的。
“是几个好人,与你妹妹一见如故的,投缘之人。”
“啊。”
他垂下眸,单薄的衣裳随之敞开,露出细瘦纤长的冷白锁骨,“妹妹,这个世道很坏的。妹妹,不要被坏人,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