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窈儿看着自己手上和膝盖上包扎好的布条，又抬头看看月无缺那张写满不耐烦的冷脸，小脸上还挂着泪痕，眼神却有些发懵。

她呆呆地点了点头。

月无缺不再废话，转身继续前行。

这一次，他的步伐明显放缓了许多，不再是之前那种不顾一切的赶路速度。

苏窈儿默默地爬起来，抱着包袱，一瘸一拐地跟上。她看着前方那道靛蓝色的背影，又低头看看自己包扎好的伤口，鼻尖莫名地有些发酸。

走了几步，她忽然想起什么，手忙脚乱地打开包袱，在里面摸索着。

很快，她掏出一个小巧的油纸包，里面是几块她珍藏的、没舍得吃的桂花糕。

她小跑着追上几步，将油纸包递到月无缺身侧，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虚弱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讨好，小声说：“给…给你吃…谢谢你…救我…还…还帮我包扎…”

月无缺脚步未停，甚至连眼神都没斜一下，只有冰冷的声音传来：“拿走。我不吃甜腻腻的东西。”

苏窈儿举着糕点的动作僵在半空，小脸上闪过一丝失落和难堪。

然而，就在她讪讪地准备收回手时——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快如闪电地从她手中抽走了那包糕点！

动作带着一种近乎粗鲁的、不耐烦的意味。

月无缺依旧目视前方，步伐不停，仿佛刚才那个动作只是幻觉。但他手里，确实多了一个小小的油纸包。

晨雾如薄纱，被初升的阳光悄然驱散。

苏窈儿抱着包袱，忍着膝盖的痛，一瘸一拐地跟在月无缺身后。

她的目光掠过前方那道冷硬的靛蓝色背影，最终落在他那只紧紧攥着桂花糕油纸包的手上——骨节分明，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与他周身散发的不耐烦格格不入。

苏窈儿眨了眨眼睛，长睫上还沾着未干的细小泪珠，在晨光下折射出微光。

一丝极淡的、近乎虚幻的笑意，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激起的涟漪，在她苍白的小脸上缓缓漾开，带着劫后余生的懵懂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甜意。

山间只剩下脚步踩过碎石枯枝的声响，以及：

“怀瑾。”女孩声音细细软软，带着点试探，

“干嘛。”前方少年传来硬邦邦的回应，

“你下次…能不能不要丢下我一个人了好不好？” 糯糯的依旧带着几分委屈，

“看我心情。”

“求你了怀瑾，”女孩加快了半步，声音里掺了点撒娇

“我都把我最喜欢的桂花糕分你了。”

前面少年身影似乎顿了一下，随即是沉默，空气中只有山风拂过林梢的呜咽。

“怀瑾～” 女孩不依不饶，拖长了尾音，像只执着的小猫，用爪子轻轻挠着。

终于，得到了回应。

“知道了。”

“麻烦。”

崎岖的山路上，两道身影一前一后。空气中，残留的、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己被凛冽的山风彻底涤荡干净，只余下草木特有的清新与泥土的芬芳。

一缕若有若无的、执拗的桂花甜香，却仿佛缠绕在衣襟袖口，固执地弥漫在两人之间，成为这片山林里，最鲜活的一抹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