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
放弃一切。¢6+1^看/书·网! +最·新?章_节!更-新^快_
这西个字如同惊雷,在他死寂的心湖中炸开。
放弃“渡鸦”,放弃这浸满鲜血的身份,放弃伦敦这精心构筑的、同时也是囚笼的伪装。
带着她,去一个阳光普照、无人认识的地方,重新开始。
像一个真正的普通人那样生活。
这个念头如此清晰、如此灼热,几乎要冲破他冰封多年的躯壳。
他小心翼翼地调整姿势,一只手臂穿过她的膝弯,另一只手臂环住她的后背,极其轻柔地将她抱了起来。
艾拉在睡梦中无意识地嘤咛了一声,脑袋在他颈窝处蹭了蹭,寻了个更舒适的位置,呼吸再次变得均匀。
莱纳斯抱着她,像捧着世间最易碎也最珍贵的瓷器,一步一步走回冰冷的公寓。
他将她轻柔地放在自己那张深灰色、铺着素色床单的大床上,拉过被子,仔细地盖到她胸口。
他在床边单膝跪下,如同最虔诚的骑士守护着他的公主。
床头昏黄的阅读灯勾勒出艾拉完美的睡颜轮廓。
他伸出手,指腹再次轻轻抚过她柔嫩的脸颊,沿着下颌的弧度,最后停留在那微微开启的、花瓣般的唇瓣边缘。
深邃的眼眸里,爱慕与幽暗交织,温柔得近乎贪婪,又深沉得如同吞噬一切的黑洞。
他俯下身,一个极其克制、几乎只是气息相触的吻,轻轻落在她的额头上。
“艾拉……”他无声地念着她的名字,像在念一个禁忌的咒语。
他走到小阳台,没有开灯。
伦敦凌晨的寒气瞬间包裹了他,却无法冷却血液里奔涌的、陌生的灼热和内心剧烈的拉扯。?*天/禧|\小·=说§@网$ ,;追-\最?新%章?-节§#3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个扁平的银质烟盒,动作熟练地弹开,取出一支细长的香烟。
打火机的火苗在黑暗中跳跃了一下,映亮他线条冷硬的下颌和紧抿的薄唇,随即熄灭,只留下一点猩红在指尖明灭。
他深深吸了一口,辛辣的烟雾涌入肺腑,带来一阵熟悉的、带着麻痹感的刺痛。
尼古丁暂时压制了腰侧伤口隐隐的抽痛,却无法抚平内心的惊涛骇浪。
放弃一切…和她重新开始…
这个念头像魔咒,在他脑中疯狂盘旋,带着致命的诱惑力。
他靠在冰冷的铁艺栏杆上,仰头望向伦敦被光污染模糊的、看不见星辰的夜空。
烟雾从唇间逸出,融入冰冷的空气。
为什么会干这行?
记忆的碎片带着血腥味翻涌上来。
不是电影里那些悲壮的复仇故事,没有戏剧性的转折。
只有冰冷的现实——一个酗酒暴戾、最终横死街头的父亲;一个被生活压垮、在他少年时就郁郁而终的母亲;一个充斥着暴力、贫穷和绝望的伦敦东区童年。
生存是唯一法则。
他比同龄人更早学会观察,更早学会隐藏,也更早学会用拳头和更致命的东西保护自己那点可怜的东西。
然后,又是一个开始,他被发掘了。
一个偶然的机会,他解决了一个纠缠他、试图抢夺他仅有的食物和栖身之所的混混,干净利落,没有多余的动作。
那双在混乱中依旧冷静到可怕的眼睛,被阴影里一个观察者捕捉到了。
那个人,成了他第一个“导师”,一个早己被遗忘名字的、真正的冷血动物。\s\h~e′n*n\v~f\u+.\c.o?m+
“你天生就属于阴影,小子。”那个沙哑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
“你眼里没有恐惧,只有计算。这是天赋,也是诅咒。”
天赋?诅咒?他当时不懂。
他只知道,这能让他活下去,活得比在垃圾堆里翻找食物好得多。
他学得很快,快得让导师都感到心惊。
枪械、格斗、追踪、伪装、信息窃取……他像一块贪婪的海绵,吸收着黑暗世界的所有规则和技能。
第一次独立完成任务,目标是一个盘剥工人的黑心工头,他躲在废弃工厂的横梁上,看着瞄准镜里那个油腻肥胖的后脑勺,手指扣下扳机时,异常地平稳。
没有兴奋,没有恐惧,只有一种冰冷的、确认目标被清除的……完成感。
从此,“渡鸦”诞生了。
一个高效、精准、不留痕迹的代号。
他像一件被精心打磨的武器,在阴影中游走,用他人的死亡换取自己的生存和……一种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