涿郡,城北荒原。\三^叶-屋, ~最^新-章·节!更+新?快,
这里,就是刘弘以近乎白捡的价格,从县令刘易手中拿下的五百亩荒地。
荒原边缘,人潮汹涌。
人,密密麻麻的人,如同被驱赶的蚁群。
他们衣衫褴缕,形销骨立,大多裹着辨不出原色的破布烂絮,在寒风中瑟瑟发抖。浑浊的眼睛深陷在枯槁的面颊里,空洞地望着前方,只剩下对生存最卑微的渴望。
历朝历代,这些人有一个相同的名字。
流民!
而流民,一向是要被挡在城外的。
流民入了城,造成城中混乱,那便是县中守吏的过失。
流民没有入城,死在城外的荒原上,还能肥沃城外的土地。
该如何做,守吏甚至无须权衡利弊,很容易就能做出决择。
旷野之上,老人蜷缩在枯草堆里,发出微弱的呻吟;妇人紧紧搂着怀中瘦得只剩骨架的婴孩,那孩子连哭泣的力气都已耗尽;壮年男子佝偻着背,眼神麻木,只有偶尔望向刘家护卫手中那几袋散发着食物香气的粟米和粗盐时,才会露出些活人的气息。
他们可能来自涿郡周边,甚至更远的冀州、青州等地。
刘弘看着这些流民,沉默无语。
如今的世道尚算平稳,却已让如此多的百姓活的象是“蝼蚁”一般。
也难怪十馀年后,张角一呼,天下之人裹黄巾而景从!
从“蝼民”哀嚎到“蝼贼”遍地,也不过是汉家天下祸福无门,惟人自召!
少年刘备,裹在厚实的皮裘里,骑在一匹温顺的小马驹上,跟在刘弘身后。
他刚刚结束了一上午的严苛训练,身体还残留着疲惫和酸痛。?j\i~n¢j^i?a`n,g`b~o`o/k,.\c!o+m¢但眼前这一幕带来的冲击,远胜于肉体的折磨!
他见过楼桑里的贫苦,见过饥荒时阿母设粥棚前的饥民,但从未如此近距离、如此集中地直面过这人间炼狱般的景象!
刘弘勒住马,叹息道:“阿备,这便是乱世之象啊!”
“他们为何至此?或是家乡遭了蝗旱,颗粒无收;或是被豪强夺了田地,无处容身;或是为避战乱兵祸,背井离乡原因千万,结局却是一样——命如草芥,生不如死。”
“官府仓廪空空,无力赈济。世家豪强紧闭坞堡,视若蝼蚁。等待他们的,无非是冻毙于荒野,饿死于沟壑,或是易子而食。”
刘弘的目光扫过黑压压的人群。
“他们现在最需要的,不是怜悯,不是空话,是活命的机会!一口饭,一件遮体的破衣,一处能挡风避雨的窝棚!谁能给他们这些,谁就能让他们跪下磕头!谁就能让他们拿起锄头,开荒种地!甚至拿起刀枪,去拼命!”
刘备怔怔地看着刘弘,又看向那些在寒风中摇曳的“人形枯草”。
刘弘朗声道:“今日起,这片荒地,日后便是我刘家的‘卧虎庄’!”
“卧虎庄?”人群中响起一阵细微的骚动和疑惑的低语。
“凡愿入我庄者,须签下佣耕契约!”
刘弘指向身旁临时搭起的木案,上面放着厚厚的契书和印泥,“契约期内,庄上管饭!一日两餐,粟米粥管够!冬有寒衣,夏有单衣!庄内设医棚,有草药!孩童可帮工换食!”
管饭!有衣!能活命!
“郎君!郎君!俺签!俺签!”
“小的愿入庄!求郎君收留!”
“俺一家五口,都愿给郎君当牛做马!”
呼啦啦!
黑压压的人群爆发出惊人的力量,争先恐后地涌向那简陋的木案。咸鱼看书惘 芜错内容
推搡、哭喊、哀求秩序瞬间崩溃。
刘家的护卫手持棍棒,厉声呵斥,才勉强维持住一条歪歪扭扭的队伍。
混乱中,一个身影引起了刘弘的注意。
那是个约莫四十岁的中年汉子,身材不高,甚至有些佝偻,脸上刻满了风霜和苦难的沟壑。
他没有象其他人一样疯狂地往前挤,而是默默地护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