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着剑,目光如电扫视全场,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新官上任的锐气,混杂着边军浴血归来的煞气,让对峙双方和围观者心头都是一凛。
那拔刀的乌桓汉子动作一僵,看清来人的官袍,又看了看刘弘身后那四个眼神锐利、手按刀柄、明显是百战老卒的护卫,脸上闪过一丝忌惮,缓缓将弯刀按回鞘中。本地商人们也噤了声,但脸上犹有不忿。
刘弘寻了几个人,仔细问明了当中的情况。
随后,他走到两拨人中间,先用严厉地目光扫过那几个本地商人,“谁给你们的胆子,在北市哄抬物价,欺行霸市?仗着自己是汉人,就能肆意欺凌远道而来的客商?”
那几个商人被他看得心头一寒,下意识地低下头,不敢对视。
刘弘的目光转向乌桓人,语气稍缓,却依旧威严:“按捺不住,便要拔刀相向?此地是互市之所,不是你们草原的猎场!刀兵一起,坏了规矩,以后谁还敢来做买卖?”
为首的乌桓汉子嘴唇动了动,最终闷声道:“是他们先坏了规矩!欺人太甚!”
“本官知道了。”刘弘点点头,不再看那两拨人,而是转向围观的众多商贩,声音陡然拔高,“诸位!我刘弘!今日奉朝廷之命,就任这涿县北市市长!”
场中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刘弘环视四周,按着剑,一字一句,沉声道:“我来这里,只为办三件事!”
他竖起一根手指:
“公平!”
再竖起一根:
“公平!”
最后,他猛地提高音量,如春雷炸响,“还他娘的是——公平!”
三个“公平”出口,整个北市鸦雀无声!
那些原本心存侥幸的本地商人脸色发白,乌桓汉子们眼中则闪过一丝惊异和…希望。
话音未落,刘弘猛地拔出王老黑腰间佩着的环首刀!
刀身厚重,刃口闪铄着冷厉的寒光!
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他手臂运足力气,狠狠地将长刀向下掼去!
“噗嗤!”
锋利的刀尖深深扎入北市中央夯实的硬土地面,直至没入小半截刀身!刀柄兀自震颤不止,发出低沉的嗡鸣!
刘弘松开手,指着那柄兀自震颤、深深插入大地的环首刀,“看见这把刀了吗?它立在这里,就是北市的新规矩!”
“从今日起!在这北市之内,无论汉胡,无论贵贱,一视同仁!买卖交易,凭货论价,童叟无欺!谁敢强买强卖,哄抬物价,以次充好,便是坏了规矩!”
“更有一条铁律!凡在北市之内,无论有何仇怨,无论理由为何,严禁动武!违者——”他猛地指向那柄深插大地的环首刀,“本官以此刀诛之!”
死寂!绝对的死寂!
只有风吹过木栅的呜咽,以及那柄环首刀刀柄微微震颤的嗡鸣。
那几个本地商人面如土色,腿肚子都在打颤。乌桓汉子们看着那柄刀,眼神复杂,有敬畏,也有一丝认同。围观的商贩们更是屏住了呼吸。
刘弘不再多言,对王老黑沉声道:“老王!带几个人,把刚才争执的货物查验清楚,再看看今日之价可与昨日相同。再有异议者,按新规处置!”
“诺!”王老黑抱拳领命,声音洪亮。
他带着李二愣、赵麻子大步走向那堆散落的皮货和布匹,孙瘸子则悄无声息地退后几步,锐利的目光扫视全场,手按在腰间的刀柄上。
他们四人心中欢喜,刘伍长有如此霹雳手段,一看就是个做大事的,他们日后有好日子喽!
而在不久之后,涿县北市公平交易、不许动武的名声传扬出去,吸引来了更多的胡汉客商,整日间商客如织,竟成了涿县中的一道风景。
而涿县北市,也有了另外一个名字。
和平北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