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宗祠内,香烛的烟气袅袅盘旋,映照着刘虞的侧脸。·k~u·a¢i¢d!u¨x·s?..c·o^m+
片刻后,这位新任幽州刺史脸上缓缓绽开一丝温煦的笑意,抬手虚扶:“子高请起。何罪之有?在其位,谋其政,此乃为官本分。汝能恪尽职守,心系市井民生,不为上官召唤而废弛公务,此心此志,实属难得。本官甚慰!”
刘弘依言直起身,依旧垂手恭立:“使君谬赞,弘愧不敢当。”
刘虞目光在刘弘身上停留片刻,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
“乐善好施,泽被乡里;投笔从戎,卫戍边塞,力保黎庶;归乡主政,又能秉公执法,不徇私情。子高所为,桩桩件件,皆显我汉室宗亲之担当!涿县刘氏,有君如此,实乃宗族之幸!”
这番赞誉极高,族长刘琰和几位族老脸上都露出与有荣焉的喜色。刘弘则神色谦恭,连道“徨恐”。
刘虞话锋一转,神色变得郑重起来:“子高既有边塞亲历,又主理胡汉互市,对边境情势,当有切肤之见。本官初掌幽州,百务待兴。最紧要者,莫过于边州汉民与乌桓、鲜卑等异族之关系。某麾下谋臣,或主怀柔羁縻,或主武力震慑,众说纷纭。不知子高对此有何高见?”
考教来了!
祠堂内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刘弘身上。族长刘琰甚至有些紧张地捻了捻胡须。
今日之后,涿县刘氏是依旧一蹶不振,还是一飞冲天,都要看刘弘接下来的回答了。
刘弘略作沉吟,抬首迎向刘虞探询的目光,沉声道:“回禀使君,弘见识浅薄,唯以边塞所见所闻,斗胆陈言。窃以为,处置边州汉胡关系,一味怀柔,易使胡虏骄纵,视我软弱可欺,反生觊觎之心;一味震慑,则易激化仇怨,兵连祸结,永无宁日。+x\d·w¨x.t^x,t¨.`c?o-m,此二者,皆非上策。”
他顿了顿,继续道:“弘以为,当行恩威并施之策!所谓‘威’,乃是我汉家不可侵犯之底线!边军需时刻整饬,强弓劲弩不可懈迨,示之以不可犯之锋锐!凡有劫掠边民、袭扰商旅、心怀叵测者,无论胡汉,必以雷霆手段剿灭之!唯有铁血之威,方能震慑宵小,保境安民!”
“所谓‘恩’,”刘弘话锋一转,“则需加大互市,以通有无。胡虏所求者,不过盐铁、布帛、谷物;我汉民亦需牛马、皮货、药材。公平交易,各取所需,使其知与我汉人通商之利,远胜于劫掠之苦!更要择其部落中恭顺者,授以虚职,赐予赏赉,使其为我藩篱,钳制桀骜不驯之辈。恩威相济,刚柔并重,方能使胡虏既畏我之威,又怀我之德。边境或可稍得喘息,百姓或可稍享太平。天下之民,汉人也好,胡人也罢,若得幸福安稳,谁又愿颠沛流离呢!此乃弘一孔之见,请使君斧正。”
刘弘侃侃而谈,条理清淅,既有边塞血火的教训,又有北市管理的实践。
刘虞听着,眼中赞赏之色越来越浓。
不意草野之中,竟也潜藏麒麟!
待刘弘说完,他抚掌轻叹:“好!好一个‘恩威并施’!子高此言,深得我心!非亲历边塞、洞察世情者,不能有此灼见!怀柔非怯懦,震慑非穷兵,刚柔并济,方是长治久安之道!汝之所言,可为本官治边之圭臬!”
考教满意,气氛顿时轻松不少。
刘虞目光一转,落在一直安静侍立在刘弘侧后方的少年刘备身上。少年身姿挺拔,眉宇间已隐现英气,虽极力保持着恭谨,但眼神清亮,透着聪慧。
“这位小郎君,想必便是县中人时常提起的卧虎庄少庄主了吧?”刘虞调侃一声。.求~书·帮? \更·芯?嶵¨全\
刘弘忙侧身介绍:“正是犬子刘备。阿备,还不快拜见使君!”
刘备上前一步,规规矩矩地行了大礼:“小子刘备,拜见使君!”
刘虞仔细打量着刘备的容貌举止,尤其在他那双顾盼有神的眼睛和异于常人的耳廓上停留片刻,眼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异,随即化为温和的笑意,伸手虚扶:“好!好一个少年郎!气度沉凝,目光清正,更有不凡之相!子高,汝有此佳儿,他日必为国之栋梁!此子前程,不可限量啊!真我汉室千里驹也!”
这番评价极高,让刘琰等族老又是一阵惊喜交加。
刘弘连称“不敢”,刘备也再次躬身谢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