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红晕:“爸爸!溪溪是不是又捣乱了?”他目光扫过顾衡合上铁盒的手,又落在妹妹身上,松了口气的样子。
顾衡合上抽屉,将铁盒推回深处。他抱起溪溪,走向门口,空着的手自然地揉了揉川川的头发:“没有,溪溪在帮爸爸整理旧东西。”
川川狐疑地看了看爸爸,又看看妹妹,最终目光落在自己腕间的浅蓝发圈上。他下意识地用另一只手护住它,仿佛在确认它的完好。
晚饭后,苏妩在儿童房哄睡了溪溪。顾衡则靠在川川的小床边,就着夜灯柔和的光线,低声念着奥特曼的故事书。小男孩眼皮沉重,却还强撑着,小手紧紧攥着被角。
“爸爸…”川川的声音带着浓重的睡意,含糊不清地问,“那个…坏掉的旧魔法圈…奥特曼知道它退休了吗?”
顾衡合上书页,夜灯的光芒在他侧脸投下柔和的阴影。他看向川川腕间那圈在昏黄光线下显得格外温顺的浅蓝,又想起抽屉深处铁盒里安息的残骸,以及苏妩手上那枚在夜色里依然会捕捉到一丝微光的星月发圈。
“奥特曼知道的。”顾衡的声音低沉而笃定,像在讲述一个古老的真理。他伸出手,隔着被子,轻轻按在川川小小的、温热起伏的胸口。“旧的魔法休息了,但它的力量没有消失。它变成了光,住在这里,也住在这里,”他另一只手轻轻点了点川川腕间的发圈,“还在妈妈手上亮着,陪着溪溪长大。所以,奥特曼不会孤单,他有很多很多的光。”
川川的呼吸渐渐均匀绵长,紧攥被角的小手松开了,滑落下来,搭在腕间的浅蓝发圈上,仿佛在睡梦中依然确认着它的存在。
顾衡轻轻起身,为他掖好被角。他走到窗边,主卧的灯光己经熄灭,苏妩大概也睡下了。窗外,玉兰树巨大的黑影在月光下沉默伫立,枝干上经年的纹路在清辉中清晰如刻。夜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那声音仿佛穿越了八年的光阴,与梧桐校道上的风声重叠。
他无声地退出儿童房,轻轻合上门。走廊尽头书房的门虚掩着,泄出一线微光。他推门进去,没有开大灯,只借着窗外月光走到书桌前。他拉开那个最下层的抽屉,指尖触碰到冰凉的铁盒边缘,却没有打开。
够了。
他关上抽屉,目光落在摊开的相册上。月光如水,温柔地浸润着照片上少女模糊的侧影和那道浅蓝的弧线。他伸出手指,虚虚地拂过照片上少女飞扬的马尾辫,指尖最终停留在她后颈的位置——那里,仿佛还藏着那颗雪地里落墨般的小痣。
他抬起头,目光穿透玻璃窗,望向深蓝夜空中的星河。星河静谧流淌,亿万光年之外的光芒在此刻抵达,温柔地笼罩着这方承载了兵荒马乱与人间烟火的屋檐。风里,玉兰树的低语似乎也带上了笑意,如同岁月深处传来的、一声悠长的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