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妈收拾完餐桌,此刻正坐在对面的藤椅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沿,侧脸在灯光下透着股难得的局促。
“有话想跟我说?”爷爷笑了,拐杖往青砖地上轻轻一顿,“从吃饭时就魂不守舍的,是不是该聊聊你和小妩的事了?”
顾衡抬眸,喉结动了动。方才在厨房看苏妩系着碎花围裙颠勺时,他突然无比清晰地意识到,那些因任务而起的靠近,早己在日复一日的相处里,变成了刻进骨血的在意。他想给她一个真正的仪式,不是片场的即兴发挥,不是剧本里的爱恨纠缠,而是属于顾衡和苏妩的,干干净净的开始。
“爷爷,”他的声音比平时沉了些,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郑重,“我想重新跟小妩求婚。”
爷爷端着茶盏的手顿了顿,随即眼底漫开笑意,像落了场暖雪:“早该如此。当初你们俩领证,说是为了应付家里,我就瞧着不对劲——小妩看你的眼神,藏不住事。”他呷了口茶,热气模糊了鬓角的银发,“你打算怎么求?”
“她前几天说,喜欢城西那片晚樱林,说西月樱花开的时候像下雪。”顾衡垂眸,指尖在杯沿画着圈,“我想等拍完戏,找个晴天带她去,那里有她提过的玻璃花房,我让朋友在里面种满了她喜欢的白玫瑰。”
“白玫瑰好,干净。”爷爷点头,忽然想起什么,从抽屉里取出个红绸盒子,推到顾衡面前,“这是我当年给你奶奶求婚的戒指,样式老了点,但金子纯。你要是不嫌弃……”
顾衡打开盒子,里面躺着枚素圈金戒,戒面磨得发亮,显然被珍藏了许多年。他指尖碰了碰戒面,仿佛能触到岁月沉淀的温度,喉间有些发紧:“谢谢您,爷爷。”
“谢什么,”爷爷摆摆手,“当年我给你奶奶求婚,就在后院那棵老槐树下,就说了句‘跟我过吧’,她就点头了。现在的年轻人讲究多,可归根到底,不就是份真心嘛。”他看着顾衡,眼神温和,“小妩是个好姑娘,你得把她放在心尖上疼。”
“我知道。”顾衡把戒指盒收进西装内袋,指尖能摸到那点冰凉的弧度,“以前是我不好,让她受了些委屈。以后不会了。”
他想起刚认识时,苏妩总带着任务式的狡黠,看他的眼神像在评估数值;想起她发烧时窝在他怀里,软软地喊“老公”;想起片场她踮脚在他耳边说“老公好凶”,眼底却亮得像装了星星。那些细碎的瞬间,只剩下满心满眼的在意。
浴室的水声停了。顾衡和爷爷对视一眼,默契地闭了嘴,转而聊起了明天的菜色。
苏妩披着湿漉漉的长发出来时,正看见顾衡在帮爷爷添茶。暖黄的灯光落在他肩上,侧脸柔和得不像话,爷爷正笑着说什么,他听得认真,嘴角还带着点浅淡的笑意。
“聊什么呢?”她走过去,很自然地坐在顾衡身边,头发上的水珠滴落在他手背上,凉丝丝的。
顾衡反手抽了条毛巾,帮她擦着头发,动作轻柔:“爷爷说明天给你做草莓糯米糍。”
“真的?”苏妩眼睛亮了,转头看爷爷,“要放椰蓉的那种!”
“都依你。”爷爷笑得眯起眼,“快去吹头发,当心着凉。”
顾衡拿着吹风机跟到卧室时,苏妩正坐在床沿翻手机。他插上电,暖风簌簌地吹着她的长发,指尖穿过发丝,能摸到她发间的温热。
“刚才在客厅,你们是不是在说我坏话?”苏妩忽然抬头,眼睛亮晶晶的,像只警惕的小兽。
顾衡关掉吹风机,低头在她发顶吻了吻,眼底的笑意藏不住:“是在说,我们家小妩太能吃,得赶紧多存点草莓酱。”
“才不是!”苏妩伸手去挠他的痒,却被他捉住手腕按在床榻上。他俯身下来,鼻尖蹭着她的鼻尖,呼吸里带着龙井的清苦和草莓的甜。
“在说,”他顿了顿,黑眸沉沉地锁着她,声音轻得像叹息,“该给我们家小妩真好看。”
苏妩的心跳漏了一拍,刚要追问,就被他用吻堵住了唇。这个吻很轻,带着洗发水的清香,和他藏在心底的,即将破土而出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