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衡面具下的眉头几不可查地拧了一下。他垂眸，冰冷的目光先是落在她紧抓着自己衣襟的、微微颤抖的手上，然后缓缓移向她蜷缩在裙摆下的双腿。方才一路的颠簸和最后那一下……他眼底掠过一丝极其短暂、连自己都未曾捕捉到的异样。

他沉默着，没有立刻推开她，只是用那只揽在她腰间的手，带着一种审视的力道，将她微微扶稳了一些，目光依旧锁在她因疼痛而微微抽搐的身体上。

苏妩似乎被他的目光看得更加慌乱和无措，她像是急于证明自己并非故意纠缠，也像是痛得实在无法忍受，竟颤抖着伸出手，摸索着，一点点将自己被揉皱的大红嫁衣下摆撩了起来，露出了底下素白色的绸裤。

撩到小腿肚的位置，动作停住了。

只见那纤细莹白、如同上等羊脂玉雕琢而成的小腿外侧，赫然印着几道清晰的、深紫色的指痕！指痕边缘甚至微微肿胀，在雪肤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狰狞刺目。那形状和大小，分明就是成年男子用力抓握留下的印记。

空气仿佛凝固了。

顾衡的目光，如同被那刺眼的青紫牢牢钉住。他认得出来，那指痕……正是他方才在寒潭边，粗暴地扣住她肩膀将她“扛”起时留下的！他当时怒火攻心，下手根本没考虑轻重。而方才一路抱着她，那僵硬铁箍般的手臂，恐怕也在她腰臀间留下了类似的痕迹。

苏妩似乎也被自己腿上的伤痕吓到了，她看着那狰狞的淤青，小嘴微张，眼中蓄满的泪水终于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砸在他胸前的衣襟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她像是终于支撑不住，身体脱力般向后软倒在床榻上，纤细的手指无意识地揪紧了身下的锦被，指节泛白，身体因疼痛和委屈而微微颤抖着。

她没有哭出声，只是无声地流泪，那压抑的、破碎的抽噎，比任何嚎啕大哭都更让人心头烦躁。

顾衡站在原地，如同一尊冰冷的雕像。面具遮掩了他所有的表情，只有那双露出的眼睛，深潭般的眸色似乎翻涌了一下，又迅速归于更深的沉寂。他盯着床上那蜷缩成一团、无声落泪的身影，盯着她小腿上那刺目的、由他亲手造成的淤痕，一股难以言喻的、混杂着烦躁、冰冷责任感和一丝……极其陌生的、类似于“麻烦”的情绪，悄然滋生。

【甜甜：哇！苦肉计生效！视觉冲击！内疚感（哪怕只有一丝丝）！妩妩你演技炸裂！能量场波动剧烈！好感度……4%！突破4%了！】甜甜激动地报喜。

顾衡猛地移开目光，不再看那刺眼的青紫和无声的眼泪。他倏然转身，大步流星地朝外走去，厚重的军靴踩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带着一种急于逃离此地的决绝。那扇被他顶开的门，被他反手用力带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室内瞬间只剩下苏妩一人。她依旧维持着蜷缩落泪的姿势，但眼角那点泪光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冰冷的、带着算计的精光。她低头，指尖轻轻拂过小腿上那几道青紫的指痕，唇角勾起一丝极淡的弧度。

没过多久，那沉重的脚步声去而复返。

门被再次推开，顾衡高大的身影重新出现在门口。他依旧是那副冰冷肃杀的模样，仿佛刚才的离去只是幻觉。但苏妩敏锐地捕捉到，他手里多了一个小小的、不起眼的青瓷小罐。

顾衡大步走到床边，脚步顿住。他没有看苏妩的眼睛，目光首首地落在她撩起裤管、露着青紫伤痕的小腿上。他沉默地将手中的青瓷小罐递到苏妩面前，动作依旧僵硬，但少了之前的命令感。

“药。” 只有一个字，冰冷，生硬，但不再像掷地有声的命令。

苏妩抬起泪眼朦胧的脸，怯生生地看着他，又看了看那罐药，眼中带着一丝茫然和受宠若惊的怯懦。她伸出手，指尖微微颤抖着，似乎想去接那药罐，但手伸到一半，又像是畏惧他周身的气场，瑟缩地收了回去，只小声嗫嚅道：“多……多谢将军……”

顾衡看着她那副畏畏缩缩、连药都不敢接的样子，面具下似乎传来一声极低的、压抑的轻哼。他不再言语，在床沿坐下。紫檀木的床沿发出轻微的承重声。

他拔开青瓷小罐的塞子，一股浓烈而奇特的药草气息瞬间弥漫开来，带着辛辣和清凉交织的味道。他用两根粗粝的、布满了握剑留下的厚茧的手指，挖了一小块深褐色、质地粘稠的药膏。

那沾着药膏的手指，带着一种生疏的谨慎，缓缓靠近苏妩小腿上那片深紫的淤痕。就在指尖即将触碰到那细腻却伤痕累累的肌肤时，苏妩的身体明显瑟缩了一下，发出细微的抽气声。

顾衡的动作顿住了。

他的指尖悬停在淤痕上方几息，似乎在感受着那无声的恐惧。最终，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