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压抑到极致的低吼终于冲破喉咙，带着被冒犯的狂怒和一种濒临失控的恐惧。顾衡猛地抬手，不是去接那碗粥，而是带着一股凌厉的力道，狠狠挥开！

“哐当——！”

清脆刺耳的碎裂声骤然响起！

白瓷碗脱手飞出，砸在坚硬的地面上，西分五裂！温热的粥水西溅开来，如同绽开了一朵污浊的花，溅湿了苏妩素雅的裙摆下摆，也溅湿了顾衡冰冷的战靴边缘。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苏妩像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暴怒和碎裂声彻底吓懵了，保持着递碗的姿势僵在原地，手还悬在半空，微微颤抖。她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那双总是含情带怯的美眸里，此刻只剩下纯粹的、被惊吓过度的茫然和恐惧，水汽迅速氤氲弥漫，大颗大颗的泪珠毫无征兆地滚落下来，砸在冰冷的地面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湿痕。她看着地上碎裂的瓷片和狼藉的粥渍，又缓缓抬起泪眼，难以置信地、无比受伤地看着顾衡面具后那双深不见底、此刻翻涌着惊怒风暴的眼睛。

“对……对不起……”她的声音破碎不堪，带着浓重的哭腔和无法抑制的颤抖，“是妩妩……妩妩错了……妩妩不该……不该打扰将军……妩妩这就走……这就走……”她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失魂落魄地往后退，脚下却一个踉跄，踩到了湿滑的粥渍，身体猛地一晃，眼看就要摔倒，手本能地想去扶旁边的书案，却带倒了一叠边缘的文书，“哗啦”一声散落一地。

【甜甜：妩妩！稳住！这是意外！但也是机会！他失控了！他因为你的靠近失控了！他现在肯定又怒又悔！快！把委屈演到极致！让他看看他亲手打碎的‘关心’！】

顾衡在挥出手的瞬间就后悔了。那碎裂声和眼前瞬间惨白、泪如雨下的小脸，像一把冰冷的锥子，狠狠刺穿了他被怒火和混乱包裹的心脏。看着她摇摇欲坠、狼狈不堪，看着散落一地的文书和她裙摆上刺目的污渍，看着她眼中那纯粹的、仿佛被他亲手碾碎的恐惧和受伤……一股前所未有的、尖锐的懊悔和一种陌生的、名为心疼的情绪，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所有的怒火和抗拒。

他甚至下意识地伸出了手，想要扶住那个踉跄的纤细身影，却在指尖即将碰到她衣袖的前一刻，如同被烙铁烫到一般，猛地缩了回来。

他做了什么？！

他堂堂镇国将军，竟然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发了如此大的火？仅仅是因为她……送了一碗粥？

看着苏妩失魂落魄、跌跌撞撞地退向门口，泪水无声地滑落，那背影脆弱得仿佛下一秒就要碎裂在空气中，顾衡只觉得胸腔里堵得发慌，一种从未有过的、名为“无措”的情绪，第一次清晰地攫住了他。

“站住！”他脱口而出，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急切和……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