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轴转动时发出极轻微的一声“吱呀”,在过分空旷寂静的空间里,却清晰得如同惊雷。`l~u¢o′q¨z,w_..c+o/m~
苏妩提着特制的、内部填充了柔软隔音材料的手提箱,脚步放得又轻又缓,踏进了这间被称作“顾衡的世界”的房间。巨大的落地窗外,申城下午西点的阳光带着迟暮的暖意倾泻而入,在地板上铺开大片耀眼的金色光斑,一路蔓延到房间深处。空气里浮动着微尘,在光柱中无声地沉浮。过于宽敞的空间被昂贵却冰冷的家具填塞着,线条简洁利落,色调是统一的灰、白、黑,没有一丝多余的色彩,没有一件能称之为“个人喜好”的物件。空气干净得像是被反复过滤过,只有中央空调系统运作时发出的、恒定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低微嗡鸣。
一种精心构建出来的、无菌般的孤寂感,沉沉地压在她的肩上。
她早就做足了功课。顾氏集团的太子爷,顾衡。一场惨烈的车祸夺走了他父母的生命,也彻底关闭了他通往外界的心门。整整三年,他不再开口说一个字,拒绝任何形式的肢体接触,像一座自我放逐的孤岛,被层层叠叠的保镖、助理和医生环绕着,却无人能真正靠近。她,苏妩,是顾家重金聘请的、据说在儿童及青少年心理创伤领域颇有建树的新任“希望”。尽管她心里清楚,前几任“希望”是如何铩羽而归的。
甜甜软糯又带着点紧张的声音在她脑海里小声响起:【宿主宿主!前方高能!目标人物就在房间最里面的飘窗位置!根据现有资料,他对新环境和新人的出现通常会有强烈的回避或刻板行为反应,请务必……】
甜甜的絮叨还没播完,房间深处,那个被巨大飘窗框出的、盛满金色阳光的角落里,一个蜷坐着的影子,毫无预兆地动了。
苏妩的脚步下意识地顿住。
顾衡原本是侧对着门口的,整个身体几乎缩进宽大的窗台凹陷里,怀里紧紧抱着一个被打磨得锃亮、反射着冰冷金属光泽的魔方。,x/l.l¨w.x^.+c~o+m.他的手指以一种恒定到刻板的频率,机械地、反复地转动着魔方的一个面,发出轻微而规律的“咔哒、咔哒”声,仿佛那是他与这个世界唯一的、安全的联结。
就在门轴那声轻响落下,苏妩的足尖踏入这片领域边缘的刹那,那“咔哒”声骤然中断。
他猛地转过头来。
动作快得甚至带起了一点风。
窗外的阳光毫无遮挡地落在他脸上,过分白皙的皮肤在强光下几近透明,甚至能看到皮肤下淡青色的血管脉络。他有一张轮廓极好的脸,鼻梁挺首,下颌线条清晰利落,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瘦感,却也透着一股拒人千里的冷硬。然而此刻,这层冰冷的面具像是被什么东西从内部猝然敲击,裂开了一道缝隙。
那双眼睛,首首地、毫无缓冲地撞进了苏妩的眼底。
那是一双极其漂亮的眼睛,瞳孔是清透的琥珀色,像凝固的蜜糖,却又蒙着一层薄薄的、无法穿透的冰雾。眼神空洞,缺乏焦点,本该是少年人最灵动的窗口,此刻却像两潭沉寂千年的古井水,映不出任何外界的色彩。
但此刻,这双空洞的眼睛,却精准无比地锁定了她。
苏妩的心跳,在那一瞬间漏跳了一拍。不是因为恐惧,而是一种……被某种原始而强大的力量精准捕获的奇异战栗。
他的目光,带着一种近乎审视的穿透力,先是极其短暂地掠过她身上那件象征着专业和距离的米白色医师外套,随即,便像被磁石吸引的铁屑,瞬间牢牢地钉在了她的左眼下方。
那里,靠近眼尾的地方,有一颗小小的、颜色偏深的痣。
美人痣。
苏妩清晰地感觉到他目光落点处细微的、灼热的触感。
紧接着,在那片死水般沉寂的琥珀色深处,极其细微地,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涟漪。仿佛投入了一颗微小的石子。
几乎是同时,他那挺首的鼻翼,极其轻微地、快速地翕动了一下。?j!i.n-g?w+u\x¢s-.^c′o′m/
一下,又一下。
像一只在陌生森林里嗅到了特殊气息的小兽,带着一种本能的警惕和一丝被强行勾起的、自己也无法理解的好奇。
苏妩全身的感官在这一刻被无限放大。她甚至能“听到”自己血液在血管里奔流的声音。空气中,属于她的、那缕独一无二、若有似无、天然带着蛊惑意味的玫瑰体香,正悄然弥散开来,被空调的风轻柔地推送着,拂过昂贵的波斯地毯,拂过冰冷的金属家具边缘,最终,丝丝缕缕地,缠绕上飘窗边那个异常敏锐的少年。
【啊啊啊啊啊啊——!!宿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