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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闭症少年的小太阳(5)

又过了一天,飘窗台面上,那几支彩色的铅笔,如同被施了魔法,从最初被刻意回避的刺眼存在,渐渐变成了角落里一抹沉默却无法忽视的风景。-d_q~s?x.s`.`c`o!m!

苏妩走进房间时,目光习惯性地扫过飘窗。那本摊开的速写本依旧静静躺在那里,旁边散落的几支彩色铅笔——明黄、天蓝、柔粉——位置似乎又有了极其微妙的改变。那支明黄色的铅笔,不再紧挨着本子边缘,而是被挪到了靠近飘窗中央的位置,笔尖朝外,像一根小心翼翼探出的、彩色的触角。

她的心湖被投入一颗小石子,漾开温柔的涟漪。她不动声色地在单人沙发坐下,拿起速写本和一支炭笔,没有立刻画什么,只是让指尖无意识地在空白的纸页上轻轻摩挲,发出细微的沙沙声。这声音,如同一种无形的信号,轻柔地弥漫在寂静的空气里。

飘窗角落,顾衡怀抱着冰冷的魔方。阳光透过玻璃,为他过分苍白的侧脸镀上一层近乎透明的暖金色,长睫在眼睑下投下浓密的扇形阴影。指尖转动魔方的“咔哒”声依旧恒定,却似乎不再像最初那般隔绝一切。那声音里,仿佛掺杂进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等待?

苏妩的目光落在速写本昨天画着冰冷魔方和蜷缩阴影的那一页。那几滴她点下的明黄色光点,在纸页上显得格外醒目。她拿起一支全新的铅笔,笔尖悬在纸页上方,似乎在寻找落点。

她的视线,若有似无地飘向飘窗台面那支孤零零的明黄色铅笔。

然后,她做了一个极其自然的动作——像是寻找灵感,又像是无意识的习惯——她伸出左手,指尖越过速写本,轻轻拈起了那支被挪到中央的明黄色铅笔。

她的动作舒缓,带着一种漫不经心的优雅。阳光穿过她捻着笔杆的纤长手指,在那鲜亮的黄色笔身上跳跃,仿佛赋予那抹色彩以生命。

就在她指尖触碰到冰凉的塑料笔杆的刹那——

飘窗角落,那恒定如钟摆的“咔哒”声,骤然中断。

死寂瞬间降临。

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彻底。

苏妩拈着笔的手指微微一顿,仿佛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寂静惊扰。但她没有抬头,没有去看顾衡的方向,只是维持着这个拈笔的姿势,目光依旧落在自己的速写本上,似乎在思考如何下笔。

空气凝固了。

她能感觉到一道目光,带着前所未有的重量和一种难以言喻的……专注?甚至是……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牢牢地钉在她的左手上,钉在她拈着那支明黄色铅笔的指尖上。¢p,o?m_o\z/h-a′i·.?c~o^m.

那目光的存在感如此强烈,几乎要在她手背上灼烧出一个洞来。

【甜甜!甜甜!他在看我的手!看那支笔!感觉好…好有压迫感!】苏妩在心底无声地呐喊,属于狐狸精的敏锐首觉让她捕捉到了少年目光中那不同寻常的意味。

【收到宿主!目标锁定区域:宿主左手及目标物品‘明黄色铅笔’!情绪波动监测:强烈!非常强烈!好奇值飙升!混合了……甜甜分析不出来!像是……像是领地意识被触动的猛兽幼崽?甜甜好紧张!宿主小心!】甜甜的声音带着一丝罕见的凝重。

苏妩的心脏在胸腔里沉稳有力地搏动着,但呼吸却不由自主地放得更轻更缓。她维持着那个拈笔的姿势,一动不动,像一尊凝固的雕塑,任由那道极具压迫感的目光在她手上逡巡。时间被拉得无比漫长,每一秒都像是在无声的对峙。

终于,那道目光的焦点,从她拈笔的手,缓缓上移,最终,如同被磁石吸引,再次牢牢地、带着一种近乎执拗的专注,定格在了她的左眼下方——那颗小小的、颜色偏深的泪痣上。

仿佛只有那个位置,才是他混乱感知中唯一能抓住的锚点。

就在这时,苏妩动了。

她极其自然地、仿佛只是活动一下有些僵硬的手指,拈着那支明黄色铅笔的左手,微微向上抬起,然后,用笔杆那圆润的、带着塑料凉意的末端,极其轻柔地、像羽毛拂过般,点了点自己左眼下方那颗小小的泪痣。

笔杆末端温润的触感,隔着薄薄的皮肤,轻轻印在泪痣的位置。

这个动作快得如同一个不经意的习惯,带着点慵懒和随性,做完之后,她便若无其事地将那支明黄色的铅笔放回了原处——不是靠近她的位置,而是放回了飘窗台面上,距离顾衡蜷缩的身体更近一点的地方。

做完这一切,她低下头,重新拿起炭笔,开始在速写本上勾勒新的线条,仿佛刚才那个带着强烈暗示意味的动作从未发生过。

房间里的寂静,如同绷紧到极致的弓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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