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显的变化，让一首高度紧张注视着她的顾衡和医生、助产士都愣了一下。

“苏苏？！” 顾衡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惊喜和担忧，“你……你感觉怎么样？” 他看到她放松下来，心也跟着落下一半，但随即又提起来，生怕是出了什么问题。

苏妩侧过头，对上顾衡布满血丝、写满担忧和恐惧的眼眸，努力扯出一个安抚的微笑，声音虽然虚弱，却清晰了许多：“……好多了……阿衡……真的……好多了……”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宫缩的浪潮依然存在，那是一种强大的、身体本能的推动力，但那种足以让她崩溃的尖锐痛楚，确实被一股温和而强大的力量隔绝了。

医生经验丰富，虽然有些惊讶于她缓解的速度和程度，但看到胎监显示宫缩规律有力，胎儿状态良好，苏妩的状态也明显稳定下来，便点点头：“很好，看来你对疼痛的耐受调整过来了，或者身体适应了。放松，保持体力，跟着助产士的指导用力。”

顾衡看着苏妩眼中重新焕发出的光彩和那份奇异的平静，虽然心中仍有疑虑，但巨大的喜悦和感激瞬间淹没了他。他俯身，不顾周围还有医护人员，重重地、带着劫后余生般的心悸，吻了吻苏妩汗湿的额头，声音哽咽：“太好了……苏苏……太好了……别怕，我在这里，一首在这里！”

接下来的产程，在“无痛丸”的神奇效果下，变得相对可控。苏妩能清晰地感受到每一次宫缩带来的强大推力，在助产士专业而充满鼓励的指导下，她调整呼吸，配合着身体的节奏，将所有的力量集中。顾衡全程单膝跪在产床边，一手被她紧紧抓着（力道之大让他手背都泛了白），另一手不停地用温热的毛巾擦拭她额角颈间的汗水，声音嘶哑却无比坚定地在她耳边充当着唯一的背景音：

“苏苏，加油！你是最棒的！”

“我看到头发了！我们的女儿！加油！”

“用力！苏苏！我在！我在这里！”

“我的太阳，你好勇敢！我爱你！”

他的鼓励语无伦次，却充满了最原始的力量和爱意，琥珀色的眼瞳里只有她，盛满了心疼、崇拜和无与伦比的期待。

当最后一声用尽全力的呼喊伴随着一声嘹亮如天籁般的婴儿啼哭响彻产房时，时间仿佛凝固了。

苏妩脱力地躺回产床，胸膛剧烈起伏，浑身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但脸上却绽放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着巨大疲惫和极致幸福的光芒。她成功了！

助产士迅速地将一个红彤彤、皱巴巴却活力十足的小婴儿托起，声音带着笑意：“恭喜顾先生，顾太太！是个漂亮的小公主！母女平安！”

顾衡的目光瞬间从苏妩脸上移开，死死地钉在那个被托起的小小身影上。那一刻，他脸上的表情复杂到了极点——巨大的狂喜、难以置信的震撼、初为人父的茫然无措，还有汹涌而来的、几乎将他淹没的爱意。他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滚烫的泪水毫无预兆地夺眶而出，顺着他刚毅的脸颊汹涌而下。

助产士将简单清理过的、包裹在柔软襁褓里的小婴儿，轻轻地放在苏妩的胸前，进行珍贵的早接触。

那温热、柔软、带着生命最原始悸动的触感贴着苏妩的胸口，让她瞬间泪如泉涌。她低下头，看着怀中这个闭着眼睛、小嘴微微嚅动、发出细小猫叫声的小生命——她和顾衡的女儿！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和圆满感瞬间充盈了她的西肢百骸，所有的疲惫仿佛都值得了。

顾衡颤抖着手，小心翼翼地、用指尖极其轻柔地触碰了一下女儿娇嫩无比的小脸蛋，那触感让他浑身一颤，仿佛被电流击中。他抬起头，看向苏妩，泪眼朦胧中，他的笑容却比任何时候都更灿烂、更傻气，也更充满爱意。

他俯身，先是在苏妩汗湿的额头上印下一个无比珍重、充满感激和爱怜的吻，声音嘶哑哽咽：“苏苏……谢谢你……我的太阳……辛苦了……我爱你，我爱你……” 然后，他才将颤抖的、无比温柔的吻，轻轻地、如同羽毛般落在女儿同样汗湿的、柔软的小额头上。

“宝贝女儿……” 他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带着一种近乎神圣的虔诚和初见的笨拙，“欢迎你……我是爸爸……爸爸的小太阳……” 他看着那个依偎在妈妈怀里的小小生命，再看看怀中虚弱却散发着母性光辉的妻子，只觉得整个世界的星光，都在这一刻汇聚在了这间产房里。

产房外，一首焦急踱步的老爷子，在听到那声嘹亮的啼哭时，猛地顿住了脚步。当护士抱着襁褓出来报喜时，这位历经风霜的老人，眼眶也瞬间湿润了，拄着拐杖的手微微颤抖，连说了三个“好”字，声音洪亮却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

新生的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