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她做出了一个让墨阳惊得魂飞魄散、让顾衡浑身血液几乎逆流的动作！

一只纤纤玉手，带着温热的气息和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道，竟轻轻地、甚至是带着点……戏谑地，拍在了顾衡因剧痛而紧绷的、线条冷硬的下颌上！

不是抚摸，不是安抚。

是拍！带着点轻佻的、如同逗弄小猫小狗般的随意！

“啧。”苏妩嘶哑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清晰的、毫不掩饰的玩味，如同在点评一件物品的瑕疵，“看你这脸色……白的跟纸糊的似的。”

她的指尖，甚至在他冰冷紧绷的下颌皮肤上，极其恶劣地、带着挑衅意味地轻轻摩挲了一下！感受着那皮肤下因强忍暴怒而绷紧的肌肉线条。

“嘶——！”顾衡的瞳孔瞬间缩成了针尖！一股前所未有的、被彻底亵渎的狂怒如同火山般在胸腔炸开！他枯瘦的身体猛地一挺，试图摆脱这该死的触碰！然而体内肆虐的寒毒再次无情地将他按回床榻，只能发出困兽般的、压抑到极致的嘶吼，眼中的怒火几乎要化为实质的烈焰喷薄而出！

“小妩！你你你……你在干嘛！”识海里，甜甜的声音己经吓得变调了，Q版光球疯狂乱窜，“他在冒烟了！他真的在冒烟了！好感度没升啊！还是0%！负了！负了！他要杀了你啊啊啊！”

苏妩置若罔闻。她的目光，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专注，从顾衡因狂怒而扭曲的脸，缓缓下移，最终落在他那只无力垂落、布满狰狞毒络的手上。

“手这么凉……”她嘶哑的声音再次响起，语气平淡，却字字如刀，精准地割开他强撑的尊严，“血……也是冷的？”

又是这句！这句如同诅咒般的判词！

顾衡的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枯瘦的手指死死抠着床板，指甲几乎要嵌入坚硬的紫檀木中！屈辱！前所未有的屈辱！

苏妩仿佛欣赏够了猎物濒死的挣扎。她收回了那只轻佻地拍打他下颌的手，指尖还残留着他皮肤冰冷的触感。她微微歪了歪头，那双清澈又带着天然媚意的狐狸眼，如同最纯净的水晶，清晰地映照出顾衡此刻所有的狼狈、狂怒、痛苦与……一丝深藏眼底、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对生的绝望。

然后，红唇轻启。

嘶哑破碎的声音，在死寂的房间里响起，平静得如同在陈述一个亘古不变的真理，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近乎狂妄的笃定，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狠狠砸在顾衡濒临崩溃的心防上：

“顾衡……”

她第一次，清晰地叫出了他的名字。

“你这病啊……”

她的目光，如同冰冷的银针，刺入他翻涌着惊涛骇浪的眼底最深处，带着一丝洞悉一切的怜悯，和一种掌控全局的、高高在上的……戏谑。

“——”

她的唇角，勾起一个极淡、却足以颠倒众生的、属于千年狐妖的魅惑弧度。

“只有我能治。”

不是请求，不是交易。

是宣告。是裁决。

如同高高在上的神明，对着深陷泥沼的凡人，降下唯一的救赎……或者，更深的毁灭。

话音落下的瞬间，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了。

地上药汁的苦涩气味，油灯燃烧的噼啪声，墨阳急促到几乎停止的呼吸声，顾衡胸腔里破败的嘶鸣声……一切声音都消失了。

只剩下苏妩那双平静无波、却又仿佛燃烧着幽暗火焰的狐狸眼，和顾衡那双因极致的震惊、狂怒、屈辱……以及一丝猝不及防、连他自己都未曾意识到的、被强行撕开绝望深渊后窥见一丝微光的……茫然，而死死瞪大的、深不见底的寒眸。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哐当！”

一声突兀的脆响打破了死寂。

是墨阳手中端着的、新熬好的、还冒着热气的药碗，失手砸在了地上。浓黑的药汁再次泼洒开来，和之前那摊污浊的绝望融为一体，散发出更加浓烈刺鼻的苦涩气味。

墨阳呆若木鸡，脸色煞白如纸，难以置信地看着床前那个素衣绝色、却如同修罗降世般的王妃。她……她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