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妩的身影消失在门外昏沉的回廊尽头,留下满室死寂和浓得化不开的腥苦药味。-咸\鱼_看·书_网? \已!发′布¢最.新?章`节′
墨阳握着刀柄的手微微颤抖,指节捏得发白,刀锋的寒光映着他惊魂未定、煞白如纸的脸。他猛地看向床上,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王爷!这疯妇她……”
顾衡没有回应。
他枯瘦的身体深陷在锦被里,剧烈喘息带来的起伏似乎平复了一些,但那双深陷眼窝中的眸子,却比刚才更加幽深、更加骇人。翻腾的惊怒风暴并未平息,反而沉淀下去,化作了更浓稠、更冰冷的探究与……一种被强行撕开认知后的、赤裸裸的审视。
他死死盯着自己手背上那个细小的创口。
暗红粘稠、带着冰晶碎屑的污血,正极其缓慢地渗出。被银簪刺破的瞬间,那股尖锐到灵魂深处的剧痛尚未完全消散,但更让他无法忽视的,是剧痛之下那丝微弱却无比清晰的异样感——仿佛万年冰封的湖面被投入了一颗炽热的火星,那盘踞的阴寒毒力,在某个极小的点上,确确实实被“消融”了!
尽管短暂,尽管微弱得如同幻觉,但他顾衡,从地狱爬回人间的修罗战神,对自己的身体掌控早己刻入骨髓!那不是错觉!
“只有我能治……”
“我的血……比你的热。”
那女人嘶哑的声音,如同魔咒,再次在他混乱的脑中炸响。狂妄!荒谬!却又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无法证伪的真实感!
他枯瘦的手指猛地攥紧身下的锦被,指关节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巨大的认知冲击和那丝被强行点燃的、渺茫到连他自己都唾弃的求生欲,如同两条毒蛇,撕咬着他濒临崩溃的意志。
“墨阳……”顾衡的声音干涩嘶哑,如同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带着胸腔深处的血腥气,“她……方才说的……方子……”
墨阳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沉声道:“是,三钱甘草,五片老姜,半碗陈醋,文火慢炖一个时辰。”这方子……简单廉价得像个笑话!比乡下土郎中的偏方还不如!王爷怎么会……
顾衡深不见底的眸子死死盯着门口的方向,里面翻涌着墨阳看不懂的复杂情绪,有暴戾,有屈辱,有惊疑,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被那渺茫希望吊住的绝望。
“去。”顾衡的声音冰冷刺骨,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照她说的……熬。′5_4¢看/书¨ ,免.费+阅·读*”
“王爷?!”墨阳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去!”顾衡猛地咳了一声,一丝暗红再次溢出嘴角,眼神却更加锐利如刀,带着濒死野兽般的凶狠,“熬!”
“……是!”墨阳不敢再多言,深深看了一眼床上气息紊乱、眼神却异常骇人的主子,压下满腹惊疑和屈辱,收刀入鞘,大步冲出房门。他必须亲自盯着,看那女人究竟要搞什么鬼!
房间再次陷入死寂,只剩下顾衡粗重艰难的喘息和地上药汁碎玉散发出的、令人作呕的腥苦气味。他闭上眼,强迫自己冷静,但脑海中却全是那双平静无波、深处却燃烧着幽暗火焰的狐狸眼,和她指尖那缕诡异的暖流……
一个时辰后。
门外传来极其轻微的脚步声,轻盈得如同猫儿落地。
顾衡紧闭的眼倏然睁开,锐利如鹰隼的目光瞬间钉在门口。
门被轻轻推开。
苏妩回来了。
她换下了那件沾染污渍和血迹的素衣,换上了一身同样素净、却质地明显更柔软的月白色细棉布衣裙。样式依旧简洁,没有任何繁复绣纹,却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她纤细玲珑的腰身。湿漉漉的长发随意挽了个松髻,只用一根普通的木簪固定,几缕碎发垂在光洁的额角和优美的颈项旁,带着刚沐浴后的湿润水汽。赤足依旧,踩在冰冷的地面上,却仿佛踏着无形的莲台。
她脸上没有任何妆容,素面朝天,肌肤在昏暗光线下透着一种近乎透明的莹润光泽。那圈青紫的指痕在她纤细脆弱的脖颈上依旧刺目,却无损她此刻惊人的清丽脱俗。她手中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一个……最普通不过的白瓷碗。
碗中盛着大半碗汤药,颜色是浅淡的姜黄色,散发着一种混合着姜的辛辣、甘草的微甜和陈醋独特酸气的、有些怪异却并不难闻的气味。
墨阳跟在她身后半步,脸色依旧紧绷,眼神复杂地盯着她手中的药碗,仿佛那里面装着的是剧毒鹤顶红。他刚才亲眼看着厨房的人按这“方子”熬制,过程简单到令人发指,他甚至自己尝了一口,除了辛辣酸甜,没有任何特别之处!
苏妩仿佛没看到墨阳眼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