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膏的细腻，在灼痛与冰凉的刺激中，竟诡异地生出一种奇异的抚慰感。那指尖的力道极轻，像是在描摹，又像是在安抚。

顾衡的呼吸变得粗重而混乱。他死死咬着牙，强迫自己不去看那近在咫尺的、专注得近乎虔诚的侧颜。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她指尖的每一次移动，那微凉细腻的触感，透过敏感的皮肤，首抵混乱的心底。恨意在翻涌，屈辱感在灼烧，但身体却在她的触碰下，不由自主地寻求着那一点点的抚慰和清凉。

她离得太近了。近到他可以清晰地闻到她发间那若有似无的清冽气息，近到可以看清她低垂眼睫下专注的眸光，近到她温热的呼吸若有似无地拂过他锁骨处的皮肤，带来一阵细微的战栗。

【啊啊啊！甜甜检测到目标人物体温上升！心跳加速！核心情绪：屈辱MAX！愤怒MAX！但……生理性紧张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悸动？！好感度……好感度在剧烈波动！8%……9%……又掉回7%……啊！10%了！突破两位数了宿主大大！(?ω?) 他在疯狂拉扯！身体很诚实嘛！】

苏妩仿佛屏蔽了系统的尖叫。她专注地处理着伤口，重新上药、包扎。当她的指尖不可避免地再次划过他紧实的腰腹肌肤时，顾衡的身体猛地绷紧如铁，喉间溢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低喘。

苏妩包扎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即恢复如常，只是那缠绕绷带的指尖，似乎在不经意间，轻轻擦过他腰侧的敏感处。那一下快得如同错觉，却让顾衡如同触电般，几乎要弹起来。

“好了。”苏妩利落地打好结，首起身，退后一步，拉开了距离。她脸上依旧是那副清冷无波的表情，仿佛刚才那场无声的、充满张力和禁忌气息的换药从未发生过。只有她微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的指尖，泄露了一丝不平静。

顾衡大口喘着气，胸膛剧烈起伏，伤口因刚才的紧绷又隐隐作痛。他死死盯着苏妩，眼神复杂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海面，翻涌着惊涛骇浪——恨意、屈辱、愤怒，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被强行撩拨起的慌乱和……悸动。那道月白色的身影，此刻在他眼中，比昨夜染血的妖异模样，更加危险，更加……令人心神不宁。

苏妩端起托盘，转身欲走。

“苏妩！”顾衡嘶哑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和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猛地叫住了她。

苏妩脚步顿住，却没有回头。

“你究竟……想做什么？”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疲惫和深沉的困惑。

苏妩侧了侧脸，窗外的阳光勾勒出她精致的下颌线。她沉默了几秒，就在顾衡以为她不会回答时，她那独特的、带着一丝沙哑的嗓音轻轻响起，如同羽毛落地：

“救你。然后……”她微微停顿，留下一个充满无限遐想的空白，才缓缓吐出两个字，“……看着你。”

说完，她不再停留，推门而出。月白的衣角消失在门后，只留下一室浓重的药味，和她身上那若有似无的清冽气息，以及一个心绪彻底被搅乱、身体还残留着她指尖微凉触感的男人。

顾衡颓然倒回枕上，望着头顶华美却冰冷的帐幔，第一次觉得，这场以性命为赌注的较量，似乎比他想象中……更加复杂和危险。那道清冷月光，不仅照进了他的黑暗，更像藤蔓，开始无声地缠绕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