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厅里,死寂再次降临,比之前更加粘稠、沉重。·y,p/x?s+w\.,n\e_t~
阿杰依旧僵在原地,脸上的震惊和茫然凝固成一种滑稽的表情,嘴巴微张,眼睛瞪得溜圆,仿佛目睹了世界末日的奇观。他机械地转动脖子,目光从顾衡消失的方向,一寸寸挪到还跪在地上、仿佛被施了定身咒的苏妩身上。那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混杂着极度的困惑、难以置信,以及一丝被颠覆认知后的、更深的警惕——老板到底怎么了?!这女人……到底有什么邪门?!
苏妩缓缓地、极其缓慢地低下了头。她看着自己指尖捏着的那张浸透了咖啡污渍、己经揉皱的纸巾,仿佛在审视一件稀世珍宝。脸上泪痕未干,在晨光下泛着微光,眼圈的红肿还未消退,但那双低垂的眼眸深处,方才的震惊和茫然如同潮水般退去,只留下一片深不见底的、冰冷的平静。
【我的老天鹅啊!小妩!你听到了吗?!他、他、他真的说了!‘没事’!‘下次小心’!西个字!虽然加起来冷得像西伯利亚寒流!但那是顾衡啊!那个连标点符号都带着冰渣的顾衡!这简首是里程碑式的突破!】甜甜在苏妩脑中激动得电子音都在发颤,【快!趁热打铁!赶紧表现出你的感激涕零和无地自容!让他这难得的‘仁慈’继续发酵!】
苏妩的指尖微微用力,将那张纸巾彻底揉成一团,深褐色的液体从指缝渗出些许。她没有理会甜甜的聒噪。
没事?下次小心?
多么轻描淡写,又多么高高在上。像神祇俯瞰蝼蚁,随口一句赦免。
她撑着膝盖,慢慢地、有些吃力地从地毯上站了起来。膝盖因为久跪而有些发麻,沾着咖啡污渍的裙摆贴在腿上,冰凉黏腻。她站首身体,没有去看旁边还处于石化状态的阿杰,也没有去管他脸上那变幻莫测的复杂表情。?g′o?u\g+o-u/k/s^./c′o-m/她只是安静地、带着一种近乎麻木的顺从,走到垃圾桶旁,将那团污秽的纸巾丢了进去。
然后,她转身,走向厨房水槽。打开水龙头,冰凉的水流冲刷着她同样沾了些许咖啡渍的手指。水流声哗哗作响,掩盖了她细微的呼吸。她洗得很慢,很仔细,仿佛要洗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水流冲过手腕,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一丝冰冷而强势的触感——被他抓住、强行拽起时留下的印记。
【小妩?小妩!你听见我说话了吗?】甜甜的声音带着一丝急切,【现在不是发呆的时候!阿杰那眼神都快把你生吞活剥了!你得赶紧表态!】
苏妩关掉水龙头,抽出一张厨房纸巾,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指上的水珠。每一个指缝都擦得极其认真。
“杰哥,”她终于开口,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和一种劫后余生的疲惫感,依旧微微低着头,不敢看阿杰,“对不起……我……我太笨手笨脚了……差点又闯大祸……多亏顾老师……大人大量……”她的话语断断续续,充满了自责和后怕,“我……我这就把这里彻底收拾干净……保证……保证不会再有下次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快步走向料理台,重新拿起干净的抹布和清洁剂,再次回到餐桌旁。这一次,她的动作不再像刚才那样笨拙慌乱,而是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专注和小心翼翼。她用力擦拭着桌面上最后一点残留的咖啡印痕,仿佛要将所有“意外”的痕迹彻底抹去。她微微弓着背,侧脸的线条在晨光下显得脆弱而单薄,肩膀依旧带着细微的颤抖,那是一种恐惧尚未完全褪去的生理反应。
阿杰死死地盯着她的一举一动,眼神锐利如鹰,试图从她每一个细微的动作、每一丝颤抖中找出破绽——是装的?还是真的吓破了胆?老板那句反常的话,让他心里那根警惕的弦绷得更紧了。_微~趣-小/说-网, ?最′新~章,节`更,新/快+这个女人,太邪门!他绝不相信这接二连三的“意外”是巧合!
“哼,”阿杰从鼻子里发出一声重重的冷哼,带着十足的警告意味,“你最好记住顾老师的话!‘下次小心’!再有下次……”他没有说下去,但那未尽的威胁比任何言语都更有分量。他抱着手臂,像一座沉默的山,继续杵在原地,目光如同探照灯,严密地监视着苏妩的每一个动作,不放过一丝一毫。
苏妩的身体在阿杰的冷哼下几不可察地瑟缩了一下,擦桌子的动作更加用力,也更加谨慎小心,仿佛在无声地保证着自己的“安分守己”。
楼上,书房。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精心修剪的庭院,绿意盎然,却丝毫无法驱散室内的冰冷气息。顾衡坐在宽大的黑色真皮办公椅里,面前是打开的超薄笔记本电脑,屏幕上是密密麻麻的数据和报表。
他试图将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