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之前的过错而被蛇族盯上或利用了,为她的结局增添了几分“咎由自取”的色彩。
“不……不——!我的阿雅啊——!” 巴图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哀嚎,老泪纵横,身体彻底瘫软下去,被旁边的战士死死架住。巨大的悲痛和绝望瞬间击垮了这个老人。
顾衡没有再看他一眼,仿佛那凄厉的哭声只是无关紧要的背景杂音。他银灰色的眼眸转向洞穴深处,看向床榻上那个似乎被这血腥消息和巴图的哀嚎吓得瑟瑟发抖、将脸深深埋进兽皮毯子里的纤细身影。
“抬出去,厚葬。” 顾衡对扶着巴图的战士冷声吩咐,语气不容置喙,“巴图悲伤过度,送他回帐,好生看顾。” 这是命令,也是变相的软禁和控制。
“是,族长!” 战士们肃然应命,迅速架起几乎昏厥的巴图长老,拖着他离开了这个充满血腥和悲伤气息的洞穴。厚重的帘子再次落下,隔绝了外面的风雪和哭声。
洞穴内,只剩下顾衡和苏妩。
浓烈的血腥味尚未散去,如同无形的帷幕笼罩着两人。
顾衡没有立刻走向苏妩。他站在原地,高大的身影在火光下拉出长长的、压迫感十足的影子。他低头看着自己刚刚洗净、却仿佛依旧残留着无尽血腥的双手,沉默了片刻。
然后,他缓缓地、一步一步地走向床榻。他刻意放轻了脚步,但那沉重的压迫感却随着他的靠近而不断增强。他身上的血腥气如同实质,冰冷而粘稠地弥漫过来。
苏妩埋在毯子里的身体似乎颤抖得更厉害了,像一只受惊过度的小兽。
顾衡在床榻边停下。他俯下身,阴影完全笼罩了苏妩。他没有立刻掀开毯子,只是伸出那只刚刚洗净、指节分明的大手,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迟疑,然后,坚定地、不容抗拒地落在了她露在毯子外的、微微颤抖的肩头。
他的掌心依旧带着冰雪的凉意,但那份熟悉的、令人安心的力量感也透过薄薄的衣料传递过来。
苏妩的身体在他的触碰下猛地一僵,随即缓缓放松下来。她慢慢从毯子里抬起头,露出一张苍白的小脸,狐狸眼里还残留着未干的泪痕和惊惧过后的茫然,眼尾的红痣在苍白的肤色衬托下显得格外脆弱。
她怯生生地看着他,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夫……夫君?阿雅姐姐她……真的……”
顾衡深深地凝视着她,银灰色的眼眸深邃如渊,仿佛要将她此刻的每一丝表情都刻入眼底。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用那只大手,带着一种近乎笨拙的安抚意味,轻轻抚过她冰凉的脸颊,擦去她眼角残留的泪痕。
他的动作很轻,却带着一种奇特的沉重感。他手上那股浓烈的血腥气,与他此刻近乎温柔的触碰,形成了一种极端矛盾又令人心悸的氛围。
“蛇族,”他开口,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刚刚经历过杀戮的疲惫和一种更深沉的东西,“己经解决了。”
他没有提阿雅的具体死状,没有提战斗的过程,只是给出了一个结果。一个宣告一切威胁己被铲除的结果。
苏妩望着他近在咫尺的、沾染着风霜和血色的脸庞,看着他眼底深处那抹尚未完全褪去的冰冷煞气,以及那煞气之下,一丝难以言喻的、只对她流露的复杂情愫——是审视?是警告?还是……一种更深沉的、近乎扭曲的保护欲?
她读懂了他未说出口的话:威胁消失了,无论是外部的(蛇族),还是内部的(阿雅)。他用最铁血的手段,为她扫清了一切障碍,也用自己的方式,“证实”了她之前的“遭遇”。
苏妩的睫毛颤了颤,眼中迅速积蓄起新的水光,不是恐惧,而是仿佛劫后余生的、全然的依赖和委屈。
她伸出冰凉的小手,轻轻抓住了他抚在自己脸颊上的那只大手,将脸埋进他带着血腥和冰雪气息的掌心,声音闷闷地传来,带着全然的信任:
“夫君……辛苦你了。”
顾衡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震。他感受着掌心那细腻的触感和温热的泪水,看着怀中人儿全然依赖的姿态,眼底翻涌的暗流似乎终于被强行压了下去。
他收拢手臂,以一种绝对占有的姿态将她重新拥入怀中,下巴重重地抵在她的发顶。
这一次,他抱得很紧,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隔绝外界所有的血腥和风雪。洞内浓烈的血腥味尚未散去,与他们相依偎的体温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奇异而危险的温暖。
洞外,风雪依旧在呼啸,掩盖了不久前那场短暂而残酷的杀戮留下的所有痕迹。阿雅的名字,连同她的背叛与结局,都将被这无情的风雪彻底埋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