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条纪律，都伴随着一个清晰得如同最终判决的粉笔顿点。那声音敲打在寂静的空气里，像丧钟。

苏妩的视线黏在那团纯粹强大的灵魂之光上，几乎无法移开。她能“看”到那光芒随着他书写规则时稳定的动作而微微脉动，带着一种冰冷而绝对的秩序美感。那光芒深处包裹的孤寂感，像宇宙深处的引力场，吸引着她去探索、去靠近、甚至……去打破那层坚冰。这种感觉太强烈了，几乎让她忘记了伪装，忘记了身处何处。

“最后。”

顾衡写完了最后一条，粉笔“啪”一声被他精准地丢回讲台上的粉笔盒里。他转过身，双手随意地撑在讲台边缘，身体微微前倾。这个姿势让他本就迫人的气场更加具有侵略性，像一座骤然逼近的冰山。

他推了一下鼻梁上的金丝眼镜，镜片寒光一闪。

“本课程，过往学期平均挂科率，” 他顿了顿，薄唇吐出三个冰冷的字眼，“百分之七十二。”

“嘶——”

教室里瞬间响起一片压抑不住的、倒抽冷气的声音。百分之七十二！这己经不是“挂科魔王”，简首是“挂科阎王”！

“在我的课堂上，” 顾衡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平静得像在陈述一个数学定理，却带着比刚才宣布规则时更令人胆寒的绝对权威，“没有侥幸，没有捷径。实力，是唯一的标准。妄图用其他任何方式，” 他的目光再次扫过全场，在掠过苏妩的方向时，似乎刻意停留了半秒，那眼神里的审视和毫不掩饰的冰冷评估，如同在看一件待处理的残次品，“……蒙混过关者，只会死得更快。”

他意有所指的话语，像一把淬了冰的匕首，精准地刺向苏妩的方向。教室里，无数道目光或明或暗地投向她，带着看好戏的嘲弄、幸灾乐祸的怜悯、以及“果然如此”的了然。!y￠o,u,p\i+n^b.o+o^k?.?c~o,m/

苏妩猛地回神！

糟糕！刚才被他的灵魂光芒吸引，完全沉浸其中，忘了自己此刻的身份！她那点“努力装学渣”的伪装，在顾衡这种洞察力惊人的存在面前，恐怕早就漏洞百出！更糟糕的是，她刚才走神的样子，绝对被看在了眼里！

甜甜在意识里发出无声的尖叫预警：“小妩！小妩！顾神在看你了！完了完了！他眼神好可怕！QAQ！”

果然，顾衡的目光并没有移开。他微微侧过头，视线穿透冰冷的镜片，像精准定位的探针，牢牢锁定了苏妩的位置。那眼神里没有愤怒，只有一种纯粹的、对“无药可救”之物的冰冷审视。

“比如，” 顾衡的声音清晰地响起，不高，却足以让整个教室再次陷入死寂。他抬手指向苏妩的方向，动作随意得像在点一个无足轻重的符号。

“这位同学。”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苏妩身上，如同聚光灯打亮舞台中央的待审囚徒。

苏妩的心跳漏了一拍。她能感觉到周围投来的目光像针一样刺在皮肤上。她强迫自己抬起头，迎向那道冰冷锐利的视线。脸上迅速调整出符合“苏妩”人设的表情——一丝茫然，一丝被当众点名的惊慌失措，眼底恰到好处地泛起一点水光，像受惊的小鹿。她甚至微微咬住了下唇，指尖紧张地绞着裙摆。

顾衡看着她这副“标准”的笨蛋美人模样，薄唇勾起一个极其浅淡、却充满嘲讽意味的弧度。

“开课五分钟，目光涣散，神游天外。” 他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却字字如刀，“看来你对自己的处境，有着惊人的乐观和……无与伦比的自信？”

“噗嗤……” 教室角落里传来压抑不住的嗤笑声。

苏妩的脸颊瞬间染上绯红，一半是装的，一半是被那毫不留情的毒舌给气的。她垂下眼睫，长长的睫毛像蝶翼般不安地颤动，努力扮演一个被严厉教授当众羞辱、羞愤欲绝的女学生形象，声音细若蚊呐，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哽咽：“教、教授……我……”

“不必解释。” 顾衡打断她，语气没有丝毫缓和，反而更添冷意，“数学不需要借口，只需要结果。你前三次的成绩单，己经替你‘解释’得足够清楚了。”

他收回目光，不再看她，仿佛多看一眼都是浪费时间。重新拿起粉笔，转向黑板，开始书写复杂的矩阵公式。那挺拔冷硬的背影，如同一道不可逾越的冰墙，将整个教室再次拖入令人窒息的低温和高压之中。

“现在，翻开教材第3页，我们从线性变换的基础理论开始。” 他的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冰冷平静，仿佛刚才那场针对苏妩的、毫不留情的公开处刑，只是课堂上一个微不足道的小插曲。

苏妩缓缓地、慢慢地坐首了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