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省文教的学政亲自主持,规格极高。
考棚依旧是狭小的号舍,但检查之严格令人窒息。
不仅考篮被翻检得底朝天,连头发、衣缝、鞋袜都要被仔细搜查,严防夹带。
空气中弥漫着紧张、肃杀,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汗味和墨臭。
连考三场,每场一日。
内容依旧是经义、帖诗、墨义,但深度、广度、思辨性都提升到了一个新的层次。
考棚内,大郎沉稳落笔,力求无错。
二郎凝神静气,默写如流。
五郎时而蹙眉沉思,时而奋笔疾书,才情在框架内涌动。
最令人侧目的依旧是六郎。
他小小的身躯端坐案前,执笔的手稳定有力,落笔如行云流水,思路清晰得可怕。
面对那宏大的经义题,他眼中不见丝毫迷茫,破题精准,引经据典,论述层层递进。
写帖诗时,他略作沉吟,笔尖便流淌出沉郁顿挫、意境苍茫的诗句,仿佛胸中自有丘壑。
三场考罢,学子们如同脱了一层皮,疲惫不堪地涌出贡院。
宋家四子刚走出贡院大门,正准备寻个地方歇脚,一个略带讥诮的声音便从旁边传来:
“哟,这不是临县那位‘八岁神童’宋明仁小公子吗?”
说话的是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锦衣少年,面容俊秀,眉宇间却带着一股倨傲之气。
他身边簇拥着几个同样衣着光鲜的学子,显然以他为首。
此人正是江南有名的才子,出身书香世家的周文清,此次也是院试案首的有力竞争者之一。
周文清踱步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矮小的六郎,嘴角噙着一丝玩味的笑:
“宋小公子,久仰大名啊。府试案首,啧啧,真是羡煞旁人。
只是不知这院试的题目,可还做得顺手?
那‘民为邦本’的经义,小公子年方八岁,可懂得何为‘民瘼’?
那‘咏史’的帖诗,可曾读得够多的史书,品得出其中兴亡之叹?
莫不是……全靠死记硬背,强作解人吧?”
周文清语气轻佻,话语中的轻视与质疑毫不掩饰,引得他身后几人发出一阵低低的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