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的放了自己一天假。
在街角音像店听到音响里炸响的鼓点时,要比母亲要求的《悲怆奏鸣曲》更能撞开胸腔。
把磁带塞进床底,偷听音乐时耳机都不敢塞进耳朵里,生怕突然传来的脚步声停在卧室的门口。
就连考大学时,母亲都执意要自己报考音乐学院的钢琴系,若不是自己苦苦哀求父亲,在父亲的支持下改考了其他专业,恐怕自己这辈子都难以逃脱钢琴的魔掌。
原以为考上大学就能剪断琴谱的线,却在推开魔都卧室门的刹那,看见卧室中央亮得晃眼的白色钢琴。
午后阳光斜斜切过琴键,反射的光斑让她骤然想起十六岁比赛那天 。
母亲站在后台,珍珠项链在顶灯下一闪一闪,说 "错一个音看我回家不收拾你"。
周妙可扶着床角缓缓起身,她把散落的衣服缓缓拾起,首到最后一件宝姿衬衫的领口对齐,才像是解答完一道复杂的数学题,长长吁出一口气。
防尘布被掀起时扬起细微尘雾,珍珠白的琴键在壁灯光下泛着冷光。
她的十指搭在 C小调的起始音上,指甲修剪得圆润光滑。
这双手曾在十六岁国际赛上弹出完美的连音,此刻却在触到琴键的刹那,指尖突然抖得像矿场筛煤的筛子。
第一个音符响起时,客厅里的张伟豪正耷拉个头盯着周妙可的房门。
那声音像冰锥凿开河面,先是迟疑的单音,接着是断断续续的琶音。
周妙可推开卧室门,一眼便瞧见了倚在墙边的张伟豪。
“姐,弹琴呢?真好听。”张伟豪其实对所弹奏的曲目一窍不通,却装作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样。
“好听吗?”
“好听,非常好听,这是啥曲子,我要下载到 MP3 上天天听。”
“革命练习曲。”
“原来如此,怪不得听来令人心潮澎湃,原是革命之曲。”
张伟豪只想一个劲的夸赞,未曾察觉,周妙可眼底深处那一丝难以掩饰的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