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铲试车时,铲斗落下带起一阵风,厚重的钢铁刃口插进煤层的瞬间,发出沉闷的 “咔嚓” 声,像是巨兽的獠牙撕开猎物的血肉。_我?的?书/城¨ ?埂¢歆?最¨全*
黑褐色的煤块混着碎石被猛地掀起,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轰然砸进下方的运煤车,车厢瞬间被填满了大半。
“好家伙!这一下顶咱西五个装载机干半天!” 魏斌举着烟的手停在半空,眼里满是惊叹,“还是人家洋牌子厉害,这技术,不服不行。”
周围的矿工们也跟着附和,啧啧声里带着毫不掩饰的羡慕:“听说这一台好几千万呢,啧啧啧,贵是贵,值啊!”
“啥时候咱国家也能造出这玩意儿,就不用花这冤枉钱了……”
张伟豪没跟着赞叹,只是望着那台印着英文标识的电铲,忽然转头对身边正咧嘴抽烟的父亲说:“爸,以后咱们国家肯定能造出不比这差的电铲。”
张国庆叼着烟的嘴顿了顿,烟灰簌簌落在沾满煤屑的西裤上。
他愣了愣,看了眼张伟豪,随即扯了扯嘴角,吐出个烟圈:“但愿吧。”
说完便转身走向魏斌,“走,再去看看传送带的角度,得调得再陡点……”
望着父亲融进人群的背影,张伟豪心里那点波澜却没平息。
刚才周围人说 “洋品牌就是好” 时,他忽然觉得有点不是滋味。
这台电铲确实厉害,可它身上的每一个零件、每一行说明,都印着别人的名字。/衫-巴\看^书/蛧_ ~已·发\布!醉·鑫?璋,踕\
就像有了一套漂亮的院子,吃穿用度却全是别人的,再光鲜,也少了点踏实的底气。
他想起在学校里被簇拥着喊 “豪哥” 的场面,想起和周海涛算计着用泥鳅 “招待” 找茬的人,甚至想起企鹅,东东的投资 。
那些曾经觉得重要的输赢、威风,在这台钢铁巨兽面前,突然显得轻飘飘的。
生意场上挣再多钱,学校里再有人敬畏,终究是小圈子里的波澜。
可如果有一天,国人能造出自己的电铲,不仅仅是电铲,能让国外的矿场里摆着印着 “国家制造” 的机器,那才是真的硬气。
到那时候,矿上的工人不用再对着洋设备啧啧称奇,大部分的利润也不是洋人挣走,普通老百姓挣的钱,才能真的安安稳稳揣在兜里,舒舒服服地过日子。
风卷着煤尘吹过来,张伟豪裹紧了羽绒服。
他看着电铲又一次扬起铲斗,阳光下,那抹刺眼的黄色忽然没那么震撼了。
反倒是远处板房里,工程师们围着图纸争论的身影,和矿工们扛着工具走向矿洞的背影,在他眼里变得清晰起来。
或许这就是差距,但差距从来不是用来让人叹气的。
就像这黑虎山的煤层,埋在地下再深,只要肯挖,总能见天日。
车窗外的树影飞速后退,张伟豪望着后视镜里渐渐缩小的黑虎山矿区,心里那点关于 “技术差距” 的沉重,被和父亲的对话冲淡了些。¨零?点\看¨书/ !蕪!错¢内?容+
他自然知道,凭自己一人之力追赶发达国家的技术,无异于蚍蜉撼树。
哪怕自己带着后世的记忆,能看清某些技术拐点,也需要产业链、人才、资本的合力,绝非朝夕之功。
但就像他刚才想的,先把自己家的日子过舒坦了,再挤出点钱,给那些埋头搞研发的人添块砖、加片瓦,哪怕只能让某项技术往前挪一厘米,也算没辜负这场重生。
老天让他重活在少年时,总不能只围着自己的小日子打转。
“说真的,转学的事你再考虑考虑。” 张国庆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眼睛瞟着仪表盘,“县一中虽说还行,但跟省城的重点高中比,师资差远了。
你这次考第三,爸知道你是没使劲,可你一个人总待在这儿,容易松懈。”
张国庆这辈子没别的念想,就盼着儿子能过的比自己好,现在家里不差钱,儿子要是能考个好学校,也算是功德圆满了。
以前总觉得儿子是文曲星下凡,次次考第一,现在落到第三,心里那点别扭劲跟猫抓似的。
张伟豪没像往常那样摆手拒绝,反而笑了:“爸,你抓紧挣钱,我就转学。”
“嘿,你这小子!” 张国庆乐了,腾出一只手在他后脑勺拍了下,“你爸我现在差你上学的钱?
别说省城,你要是想去美国念,我这就给你周叔叔打电话,他在米国有朋友,保准给你安排得明明白白。”
“不是钱的事。” 张伟豪望着窗外掠过的县城街景,“我是说,等我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