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间冻结了整个作战室。
一直试图劝解的副参谋长,脸上的所有表情瞬间凝固。
最终化作一声沉重到难以化开的叹息,深深垂首,默然无言。
整个总部作战室,陷入一片死寂。
死寂不知过了多久……
半晌后。
副参谋长嘴唇翕动,几度艰难地开合:
“老总,您听我说……我绝无为其开脱之意。他李云龙战场抗命,逆天而行,此行按律应予以严肃处理!”
“然,当下局势复杂……”
“鬼子扫荡如蝗虫过境,新一团经此苍云岭一役,虽然没有按照预定路线突围,却亦斩将夺旗,威势大盛,现在军心士气正如烈火烹油!我们是不是应该……”
闻言,老总的声音斩钉截铁,寒光凛冽,瞬间打断了副参谋长的所有思虑。
“在生死存亡之际才更需要铁腕整肃,万军号令,绝不能有半分差池!”
“老总……”
“好了,你不必再言!”
“功,是开天辟地的煌煌大功;过,亦是罄竹难书的弥天大过!”
老总的声音铿锵砸落,他李云龙不服从命令就是最大的错误,怎么还想开脱责任?!
于是,他继续义正言辞说:“功过岂能相抵。~s,h!u·b`x!s`.?c.o-m?我铁军之中,何时立下过如此荒诞的规矩?!赏罚不明,便是动摇军魂的根源,便是自毁长城!”
副参谋长:“那您打算怎么处理他?”
老总大手一挥:“命令……”
“李云龙,即日褫夺团长虎符,革除一切军职!给老子滚到那边区被服厂去!”
“让他给老子好好地在针线和染料堆里,磨一磨他那身无法无天的反骨!想一想什么叫做铁律如山,什么叫做军人天职。”
“老总,万万不可如此急切啊!”
副参谋长面色剧变,疾声呼道,“新一团刚刚经历血战,虎翼未丰!这个时候主帅骤离……”
“至于新一团的人事安排嘛,我已经有人选了。”
老总大手一挥,语气不容置疑地说道:“交予丁伟执掌,他不是要去龙虎汇聚之地的延安参悟大道么?修行暂缓,令他即刻去新一团虎穴坐镇,不得延误!”
言毕,老总并未停留,魁伟的身躯霍然转身,负手径直走至窗前。
窗外,层峦叠嶂,在暮色苍茫中一如蛰伏的亿万洪荒巨兽,沉默地蛰伏着。
老总望着那无垠的山岳,突然想起来了什么,说:“另外传令给386旅……”
“772团第一营浴血断后,其忠魂昭日月;其危局,总部已如刀刻斧凿在心。苍云为证,山岳为凭……总部必将给他们一个足以慰藉英魂的交待!”
副参谋长站在他身后,看着那如山脊般的背影,欲言又止,最终只发出了一声长叹。
片刻后,老总转过身,眼神一寒。
冲着一个通讯员吩咐道:
“给新一团的那位即将走马上任的‘李厂长’下令,着其速清残务,限三日之内,必须滚到边区被服厂,给老子好好绣花。若是迟了一刻……”
“便让他知道,总部的马鞭,抽在身上是什么滋味!”
“遵命!”
闻言,通讯员行了一个力沉千钧的军礼。
旋即,再无二话,脚下生风,冲出了弥漫着怒气的作战室。
见状,副参谋长摇摇头,道:“老总,李云龙那厮虽形同野狗脱缰,无法无天;但究其根本,实乃我辈之中……万中无一的绝世凶虎啊。”
“那头孽畜!”
老总猛地一拍木桌。
他脸上的怒容忽然像云雾般消散了极小的一部分,竟鬼使神差般地……浮现出一抹苦笑!
那笑容复杂到了极致,有愤怒,有惋惜,有头疼,甚至还有一点……老父亲看顽劣幼子般的无可奈何?
“罢了罢了,提他我就烦!”
说着,老总从口袋掏出一盒烟,旁边的副参谋长见状,心领神会,迅速擦亮一根硫磺火柴。
“嗤啦——”
一道明亮的火苗跃起,点燃了老总叼在嘴里的卷烟。
旋即,老总深深地吸了一口,说着,“你以为老子的心是铁石铸的?”
“那您这又是为何非要如此决断?”副参谋长小心地问了一句,眼神充满了复杂的探寻。
“正因老子疼他,把他当自己带出来的嫡系虎崽子。”
老总突然爆喝一声,灼灼逼人,夹着烟的手指都在颤抖:“才更要下这泼天狠手,狠狠敲碎他的狂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