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被锚定在理智上的逻辑认知重新回到他本来的水平后,对子女的怨恨似乎变得更加强烈。,w?d-s-h,u`c^h·e.n·g,.\c¢o/m~
但此时他的子女却不在身边,这股怨恨便向着离自己最近的人猛烈倾斜。
刘大爷嘴里不断说着要死在家里之类的话,双手胡乱向着何芸芸打去。
不过眨眼的功夫,何芸芸双臂上就出现了多道红痕,眼角处更是被老人指甲抠出了血。
疼痛刺激着她本能进行反抗,下意识地往前推了一把,刘大爷连人带轮椅翻倒在地。
普通人年纪大了如何还受得了磕磕碰碰,不经意间的都有可能丢掉性命。
察觉到自己做了什么的何芸芸大脑嗡得一下,连忙上前去试探老人鼻息。
还好,有气。
刘大爷倒是运气好,这一下没死成,只是磕得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崔辰看着女护工慌忙将老人抱上轮椅,推向医务室,不由流露出一丝同情。
他摇了摇头,将怪鬼最后的魂体咽下,说道:“这护工惨了,这老人都这么不讲道理,磕这一下,他的儿子指定要来闹。”
钟璋颇为认同,老登蛮不讲理,中登也好不到哪去,或者他家就一个小登病的最轻。
“诶,管他呢,走走走往里进,里边指定还有零食。?艘^嗖·暁`说^徃¢ ¨埂*欣?最,全`”崔辰说着首起身,飘向身后的公寓楼。
两只鬼穿梭在公寓楼的走廊中,就跟吃自助似的,逮着一只就往嘴里塞。
味觉的碰撞让钟璋觉得自己仿佛还活着,但无论怎么吃,就是没有崔辰口中所谓的满足感。
兴许是自己志不在此的原因,钟璋也没多想,有吃的挺好,没吃的也行。
从一楼上到三楼,在向阳的走廊拐角处,饿鬼与敛鬼又遇到了一份口粮。
半透明的憎恶之物与一位躺在摇椅上的慈祥老人面对面,老人旁边的竹凳上还坐着另一位端着碗的老人。
这是一对被孩子送来的夫妻,躺着的是妻子,端着碗的是丈夫。
如果没有那只煞风景的妖鬼,这一幕也称得上温馨和睦。
在崔辰咧起嘴,感受着被勾起的强烈食欲之时,这只妖鬼也发现了他们。
所有妖鬼在挨打之前都是自负的,它也一样。
对生者的怨迅速转移到这两只看似同类的存在身上。
崔辰想吃它,它又何尝不想吸收掉崔辰?
厉鬼的啸叫划破走廊的静谧,它对现世的干涉降临到那一紫一黑身上,但只掀起了一阵扬尘与微风。
肿胀如浮尸般的身形同步而动,一点点接近那满心欢喜的紫色饿鬼。¨我!的·书\城/ .埂/新¨最^哙~
随着一声撕裂,崔辰再次将食物分享给了钟璋。
“从这玩意开始才是真正的美味,每一只妖鬼的滋味都不一样,跟开盲盒似的。”崔辰迫不及待地张开唇齿,一口啃在妖鬼的脑门上。
粘腻的啃咬与咀嚼声在楼道里响起,老妇人笑了笑,抬头看向再无遮挡的太阳,对丈夫说道:“迁索,扶我下楼走走吧。”
齐迁索意外地看着陪了自己五十年的妻子,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他低着头用勺子搅拌起碗里剩下的一些芝麻糊,说道:“把这点吃完再下去。”
老妇人听着耳边的交谈声与咀嚼声,犹豫了片刻,还是点头。
芝麻糊其实只剩个碗底,但齐迁索却怎么都刮不完,好像这碗芝麻糊就是妻子生命的倒计时,吃完了,她就要离开自己了。
“迁索,别刮了,碗空了。”老妇人把手放在丈夫大腿上,微笑道:“带我下去走走吧。”
齐迁索如遭雷击,嘴唇嗫嚅着说不出话。
“迁索?”
老妇人又唤了一声,齐迁索这才反应过来,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嗯字,放了碗勺,扶着妻子走向电梯。
“是该走走的,闻闻外面的空气对身体好,楼里老是死人,总是一股消毒水味道,和医院似的……”
齐迁索说着说着,眼眶竟有些红润。
在拐进电梯的时候,老妇人斜眼看向了走廊。
那一紫一黑分食着困扰自己数月的厉鬼,而它们本身……看起来却和活人一样。
若不是那只厉鬼,老妇人早该死了,之所以一首强撑着,也是担心它在自己死后去纠缠自己的丈夫。
现在撑着最后一口气下楼,将丈夫从新出现的鬼物身旁带离,老妇人突然觉得再也没有牵挂了。
来到楼下回头看上一眼,那一紫一黑没有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