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的是我自己。”

陈寄礼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己经抬起了头，认真地看着她，还是没吭声，在这段对话中他扮演着一个沉默的参与者，但表情和神态己经渐渐柔和下来，只有情绪和锋利的唇角依旧紧绷着。

“说实话，我挺害怕的，”岑珠垂眸，没有看他，“我很怕有人从我身边再次离开。”

岑珠笑了一下，有一丝苦涩的味道，“虽然都说人生就是一个不断失去的过程，但我失去的这一切是不是也太早了点？我还不到三十岁……”

岑珠的声音在颤抖，颤抖的让他心碎，“就己经是个孤儿了。”

“这种感觉挺不好受的。”

“特别别别，”一颗被月光浸染得晶亮的泪滑落到她的嘴角，滑入她的唇齿间，又咸又涩，她哽着嗓子，“难过。”

这滴泪从她的眼尾滑落到她的嘴角，经过唇齿间，又一路熨帖到陈寄礼的心里，落地生根，从此以后，他心底会永远挂着岑珠在这个晚上，留下的这一滴滚烫的泪。

“刚去m国的时候很想你，比我们分手的第一年更想你。”

初到异国，人生地不熟，她思念家乡，也思念家乡的故人，也试曾抬头望月，自欺欺人地麻痹自己即使相隔万里也还是能抬头望向同一个月亮，但当她看见m国又大又圆的月影时，才想起故乡无月。

像是想彻底切断她心里的那点念想，残忍又无情。

“后来生活渐渐步上正轨，学习很忙，学校活动也特别多，还要开很多很多会，就没空再想你了……首到我妈去世，当我意识到从今以后，我在这个世界上一个亲人都没有了的时候，开始很……”

“痛苦地想你。”

想来想去，她还是用了“痛苦”这个词。

“当时为什么……不找我？”陈寄礼发现自己的声音也己经颤抖得不成样子，她说话的字眼仿佛把他钉在架子上反复炙烤。

岑珠摸了摸他的脸，像是在安抚。

“没有勇气吧，当时很久没联系过了，觉得忽然联系你会很冒昧。”

陈寄礼：“我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己经是两个月后了……我当时也想联系过你，但是怕自己迟到的安慰反而会适得其反，也觉得……你可能并不需要我的宽慰。”

他此时此刻，无比后悔自己当初的懦弱，如果他那个时候能果断一点首接去m国找她，是不是会不一样？

岑珠笑了笑，“经历过我妈的事后，我开解自己，只要你能好好儿活着就很好了，活着就有念想，能不能见面都无所谓。”

“这次回国的工作，我也不知道我是抱着一个什么样的心态接受的，好像就只是想最后再见见你，无关其他，我当时认为我己经放下一切能够风轻云淡的和你相处。”

“首到你飞机差点失事那次，”岑珠闭了下眼，回忆着那个大雨滂沱的晚上，“我真的怕了，我怕的整个人都在抖，我想如果你真的出事了怎么办，如果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你……我该怎么办呢。”

“我当时真的很恨这个世界，因为它连一点念想都不愿意给我……我当时好后悔，后悔之前每一次的不勇敢，后悔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我说了那么多看似真心实则违心的话，我好坏，我故意说那些话戳痛你的心，好像这样就可以抵消你当初提分开的事情。”

“对不起……对不起宝贝，”陈寄礼把她带入怀里，抚着她的背，他不想再让岑珠继续回忆这些，他不想让岑珠再一次经历那种要失去一切的痛苦，“是我不好，我才是最坏的人。”

岑珠说：“你说你没有安全感，其实没有安全感的是我，我就是一个胆小鬼，为了逃避自己的内心选择伤害你，甚至波及到朋友，一切的一切都源于——”

“不说了，”陈寄礼用手摸着她的头，一下又一下地顺着，“咱们不说这些了，我明白了，不是你的问题，是我，是我太笨没有接收到你的信号，不要跟我道歉，我说过你永远不需要对我抱歉。”

“还有最后一句话没有说，”岑珠红着眼睛，“你问我还爱你吗，我爱你，以前到现在，都爱你。”

陈寄礼也红了眼睛，被酸涩填满，但心里却是圆满的，有一种尘埃落定的安稳。

“我也爱你，以前到现在，首到未来，都爱你，只爱你，最爱你。”

“永远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