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气平静但坚决:“我今天不飞了。”
他接着说:“我的命是国家的,但不是用来赌的。我相信我的工程师。他说有问题,那就一定有问题。”
张厂长看着王振,又看看杜宇泽,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他知道,试飞员拒绝飞行,这件事已经无法挽回了。
“好好”他连说两个好字,怒气已经到了顶点,“杜宇泽,你给我查!把你的验算,你的模型,你的证据,全都给我拿出来!如果查不出问题,你等着上军事法庭吧!”
“给我两个小时。”杜宇泽立刻转身,“去把沉教授和李师傅请过来,马上!就说我找他们。”
有人跑着去了。
杜宇泽冲向jy1,滑到机腹下方,仰头看着那个复杂的右主起落架。
设计缺陷?还是
他不敢想下去。
很快,沉青云和李卫国一前一后地跑了过来。沉青云还穿着白大褂,李卫国手里又拎着他的工具箱。
“怎么回事?”沉青云气喘吁吁。
“老李,把盖板拆了。沉教授,你来看这个位置。”杜宇泽指着收放液压杆和机轮支架的连接轴套,“我怀疑这里的材料或者热处理有问题。”
李卫国二话不说,拿出扳手和撬棍,三下五除二就卸下了检修盖板,露出了里面复杂的机械结构。
“看上去没问题啊。”李卫国用手电照着,仔细检查,“干干净净,连根毛都没有。”
沉青云也皱起了眉头,他看着那个光洁如新的零件:“设计上,这里用的是最高强度的航空合金钢,经过了三次强化热处理,安全冗馀是三百。理论上,就算飞机超载一倍,这里也不会断。”
“理论是理论。”杜宇泽的脑子飞速运转,“有没有可能,用的不是图纸上的材料?”
“不可能!”刚才那个技术负责人又过来了,语气很冲,“所有材料都有入库检验报告,领料单、加工单、安装记录,一环扣一环,几十个人签字,怎么可能用错?”
李卫国没理他,他从工具箱里拿出一个小小的、带弯钩的钢针,凑近了那个连接轴套,在边缘一个不显眼的地方轻轻划了一下。
一道浅浅的白色划痕出现了。
李卫国的动作停住了。
他又换了个地方,用力划了一下。
又是一道清淅的划痕。
他抬起头,看向杜宇泽和沉青云,嘴唇动了动,没发出声音。
“怎么了,老李?”沉青云问。
“硬度不对。”李卫国的声音很沉,“这玩意儿,比淬了火的锉刀还硬。我的钢针,根本留不下印子才对。”
他把钢针递给沉青云。“你试试。”
沉青云接过,也划了一下。他的脸色瞬间变了。
“这不是”他喃喃自语,“它的表面硬度至少要到洛氏60度以上。这个最多只有40。”
“这是什么意思?”张厂长也挤了过来,他听出了不对劲。
“意思就是,”杜宇泽接过了话,他的声音冷得象冰,“有人换掉了这个零件。用一个样子相同,但强度完全不达标的劣质品,换掉了那个能救命的零件。”
这不是设计缺陷。
这是蓄意破坏。
是谋杀。
张厂长的脸瞬间失去了所有血色。他扶着旁边的工具车,才勉强站稳。
机库里,所有人都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底升起,直冲天灵盖。
杜宇泽看着那个被划出白痕的零件,仿佛看到了一张狞笑的脸。
贝克只是一个开始。
真正的黑手,已经伸进了他们的心脏。
李卫国默默地从工具箱里,又拿出了那把最重的扳手,紧紧攥在手里。
他看着那个零件,一字一句地开口。
“我去查领料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