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时胡屠户喝得满脸通红,唾沫横飞地跟街坊吹嘘自家女婿是文曲星下凡,把金范夸得天上有地下无。
金范没心思听这些,满脑子都是胡翠儿低头添酒时,脖颈那截白皙的肌肤。
还有她递杯子时不小心碰到自己手指的触感,像有小电流顺着胳膊窜上来。
好不容易把老丈人劝去歇着,金范刚转身,就见胡翠儿端着铜盆站在房门口。
盆里是兑好的热水,冒着热气。
"老爷,你擦把脸吧。"她声音细得像蚊子哼,把"夫君"两个字咽了回去。
脸又红了。
金范接过铜盆时故意碰了碰她的手。
姑娘"呀"地低呼一声,转身就想跑,却被金范一把拉住。
"翠儿。"金范声音比平时沉了些,带着文气滋养过的清朗,"别怕。"
“莫慌。”
胡翠儿猛地抬头,撞进他眼里。
以前的金范眼窝深陷,总带着股穷酸相。
可现在不一样了,白发衬得眉眼分明。
眼里像有光在转,看得她心跳都乱了节拍。
挣了两下没挣开,索性就不动了。
只是低着头,肩膀微微发颤。
金范牵着翠儿进了屋,屋里就一张旧木床,铺着洗得发白的粗布褥子,
墙角摆着个掉漆的木箱,是姑娘的嫁妆。
他反手关了门,屋里顿时安静下来,只能听见两人的呼吸声。
还有窗外偶尔传来的虫鸣。
"我以前...…对你不好。"金范挠了挠头。
想起原主的混账事,有些不好意思。
那时候原主一门心思要考功名,把家里的活儿全丢给翠儿。
自己整天抱着书本装样子,还动不动就发脾气。
老眼昏花。
胡翠儿摇摇头,声音小得像叹气:"老爷那是...…心里急。"
“我晓得。”
她总替金范着想,哪怕自己累得直不起腰,也从没抱怨过一句。
金范心里一暖,伸手把她揽进怀里。
翠儿身子一僵,像只受惊的小兔子。
可没一会儿,就慢慢软下来,轻轻靠在他胸口。
金范能闻到翠儿发间淡淡的皂角香。
还有身上特有的、干净的气息,比庙里的檀香还好闻。
"以后我护着你。"金范低头在翠儿耳边说道。
“疼你。”
温热的气息拂过翠儿的耳廓,引得她轻轻抖了一下。
"不让你再受累。"
胡翠儿闻言,猛地抬头。
眼里亮晶晶的,像是有泪要掉下来,却又强忍着,咬着嘴唇点了点头。
金范看着她这模样,心里那点旖旎心思淡了些,更多的是怜惜。
他抬手替翠儿把额前的碎发捋到耳后,指尖碰到脸颊,温温软软的,像上好的暖玉。
或许是他的动作太轻柔,姑娘眼里的胆怯慢慢退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羞赧的温顺。
翠儿轻轻踮起脚尖,飞快地在金范脸颊上啄了一下,快得像错觉。
然后"嗖"地一下钻回金范怀里,把脸埋在胸口,再也不肯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