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那阵实打实的酸胀弄醒的。像是有只小拳头在里面不轻不重地敲,一下下催着人起身,半梦半醒间,她甚至能听见自己喉咙里溢出的小声嘟囔。
窗帘拉得密不透风,连边角都掖在了暖气片后面,屋里还浸在墨蓝的晨光里,像被罩在磨砂玻璃罩里似的。只有书桌上那盏小夜灯还亮着,暖黄的光圈乖乖圈住摊开的论文终稿,页脚处洇开的咖啡渍己经发了深棕,是昨晚手滑打翻半杯美式时留下的,此刻在灯光下像块没抹匀的胭脂。
她揉着眼睛坐起来,睡衣领口歪到一边,露出半截锁骨,被夜里的凉风吹得泛起层细鸡皮疙瘩。头发更是乱得不像话,几缕碎发倔强地翘在头顶,像顶了团刚炸开的蒲公英,随手薅一把都能听见发丝摩擦的沙沙声。
趿拉着拖鞋往卫生间走,鞋底在地板上蹭出“沙沙”的轻响,像只没睡醒的猫在踱步。路过书桌时,她眼皮半耷着瞥了眼屏幕还亮着的电脑——文档停在“结论”那一页,光标在末尾一闪一闪的,活像只被关久了的小蚂蚁,急吼吼地想往外窜。昨晚写到凌晨西点,眼皮重得像粘了胶水,连电脑都没关就栽回床上,现在屏幕右下角的时间己经跳到了六点五十,待机页面的蓝光映得桌面发蓝。
卫生间的灯是声控的,她抬手推开门的瞬间,暖白的光“啪”地漫下来,把整个小空间照得亮堂堂的。镜子里的人眼下挂着圈淡淡的青黑,像被谁用淡墨笔扫了一下,她盯着那片乌青看了两秒,伸手用指腹轻轻揉了揉,皮肤是凉的,带着点熬夜后的粗糙,指尖碾过眼下的细纹时,忽然想起丁程鑫说过“少揉,会起褶子”,便悻悻地收回了手。
往回走时,脚在地毯上踢到个软乎乎的东西,是昨晚写论文累了随手扔的抱枕,边角还沾着根不知哪来的头发。她弯腰捡起来往床上扔,枕头“噗”地砸在被子上,弹了两下才稳住,就在这时,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叮”地响了一声,短促又清亮,像颗小石子投进安静的房间,荡开一圈圈回音。
孟晚橙的心跳莫名漏了半拍,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扑过去,膝盖撞到床沿都没顾上疼。屏幕亮着,锁屏界面跳出条消息预览,发件人是丁程鑫——一张照片,下面还缀着一行字,字不大,却看得格外清楚。
她的指尖在解锁键上顿了顿,才后知后觉想起,昨晚临睡前好像瞥见过他发来的消息,当时眼皮实在睁不开,只模模糊糊扫到“加油”两个字,就抱着手机蜷进被子里睡着了。现在指尖触到屏幕,玻璃壳子上还留着点自己的体温,反倒让人觉得有点发烫似的。
指纹解锁的白光闪过,照片先跳了出来。是条斜斜的光带,从窗帘缝里钻进来,落在地板上,里面浮着无数细小的尘埃,被阳光照得亮晶晶的,像碎金子在跳舞,又像谁撒了把星星进去。她盯着照片看了两秒,忽然想起丁程鑫宿舍的格局——应该是二楼最东头的那间,早上的太阳就是这样斜斜地打进来,能在地板上画出条长长的光带,他们练舞累了就坐在光带里聊天,说些训练之外的闲话。
照片下面的字是他惯有的风格,简洁又带着点藏不住的温度:“今天天气不错,适合全力以赴。”
孟晚橙的嘴角忍不住往上扬了扬,指尖在屏幕上轻轻点了点那张照片,光带确实像条铺着阳光的路,看得人心里暖融融的。
“适合全力以赴啊……”她小声重复了一遍,尾音带着点刚睡醒的沙哑,指尖在输入框里敲了个比耶的表情包,黄底黑线条的小人举着胳膊,看着傻气又精神。想了想又加了三个字:“收到啦!”发送的时候,手指不小心碰到了屏幕上方的时间——七点零五分。
她深吸一口气,胸腔里漾开点说不清的暖意,像是被谁往心里塞了块热乎的小太阳。路过书桌时,顺手按了台灯开关,“咔嗒”一声,暖黄的光灭了,屋里顿时被窗外透进来的天光占满。那光己经很亮了,能看清书桌上论文的字迹,连页脚的咖啡渍都显得没那么碍眼了。
脚步慢悠悠地挪回床边,她忽然不想立刻起身收拾了。被子还保持着她刚才扑过去拿手机时的褶皱,像朵没舒展开的花苞,边角耷拉在地板上,沾了点灰。她弯腰把被子拽上来,带着自己体温的暖意裹住脚踝,那点熬夜后的疲惫突然顺着骨头缝往外冒
这么想着,她便屈腿爬上床,把自己裹进被子里。枕头被压得陷下去一块,刚好托住后脑勺,软乎乎的,像揣了团晒过太阳的云。窗外的光透过窗帘缝隙,在墙上投出细长的光斑,里面的尘埃慢悠悠地飘着,一点都不急,倒像是在陪她一起等时间往前走。
“再睡会儿”她对着空气小声说,指尖无意识地勾着被角,把自己裹得更紧了些。窗外传来早起的鸟鸣,叽叽喳喳的,像谁在枝头说悄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