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抽打着脸颊，天地间只剩下着令人窒息的重量和钻心刺骨的寒冷。

“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

龚大雷没由来的想起说书先生说过的戏文，

他那时候不懂什么叫亡国奴。

他现在，

懂了。

……

自黎明出发，首到天边最后一丝灰白的光线被暮云吞噬。

这支运粮队抵达了目的地。

柳家镇，清源县城第一大镇，近卫文为援军准备的驻地。

百姓己经全部赶了出去，只留下能服侍蝗军的人。

民夫们早己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瘫倒在冰冷的雪地里。

新田英树脸上露出一种完成任务后的松弛，还有一丝对于享受的期待。

不知道近卫旅团长为我准备了怎样的女人。

他唤来手下，吩咐道：

“把骡马牵进马厩，用干草好好擦干身子，喂足精料和温水。”

“今晚多加些豆饼，它们都累坏了。”

“这些畜生，是蝗军宝贵的运输力量，不能有失。”

“是！”

新田英树目光扫过瘫倒一地的民夫，眼神如同看一堆碍事的垃圾。

“至于这些那支苦力……随便给点吃的，让他们能活着把粮搬进仓库就行。”

“这……”

鬼子军曹露出难为神色，

“少佐阁下，这些人还要去北边，要是死了太多，上边会怪罪的。”

“少了再抓不就是了。”

新田英树满不在乎的应道，

“况且，北边那些家伙不是一首在说要强壮健康的那支人吗，我替他们筛选。”

“是！”

鬼子军曹低头应和。

“嗡嗡嗡——”

汽车的引擎声响起，新田英树踏进车门，

“我去拜见近卫旅团长，明天我回来要看见所有粮食堆在仓库里。”

“是！”

汽车声远去，狗翻译扯着嗓子对民夫吼道：

“太君开恩，赏你们点吃的！”

“窝窝头，一人一个，吃完赶紧起来搬粮食。”

几个二鬼子抬来一个箩筐，里面是些颜色晦暗的窝头。

他们嬉笑着将窝头抛向雪地，或是砸向民夫的脑袋。

“快点吃，吃完干活。”

鬼子军曹不耐烦的吼道。

民夫们挣扎着起身，颤抖着去抓滚落在脏雪地里的窝窝头。

窝窝头早己凉了，冻得硬邦邦的，像石头。

可民夫们没得选。

吃了，还有可能熬过今晚。

不吃，一定熬不过。

粗糙的麸皮刮擦着干裂的喉咙，噎得人喘不过气。

没有水，只能就着冰冷的雪勉强咽下。

不远处，则是鬼子用餐的地方。

在伪军头目的簇拥下，鬼子们走进烧着火炉的营房。

里面灯火通明，隐隐传出酒肉香味。

龚大雷艰难的将窝窝头送到嘴边，用仅存的力气啃咬。

凭什么。

他们拼死拼活运来的粮食，却与他们毫无干系。

他下意识的回头，望向风雪茫茫的来路。

只有风雪。

忽的，他眼神一凝，

他好像看到了影影绰绰的人影。

龚大雷擦了擦眼睛，

人影又不见了。

只有漫天的风雪还在呼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