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任何活着的生命最深的恐惧。
“他们,才是真正的英雄!”
“他们,才最该被老百姓记住!”
“让全国同胞知道,没有他们的血,就没有今天的山岳军!”
“没有他们的命,就垒不起那座鬼子的京——观。”
指挥室里,一片沉默。
只有岳平安低沉而有力的声音在回荡,
以及簿子上那一个个沉默的名字,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烽火与荣耀。
肖莺莺凑的更近了,泪水无声的滑落。
她看着簿子上端正的名字,仿佛看到了无数张坚毅的脸庞在硝烟中冲锋,在寒风中坚守。
她擦了擦眼角的泪,扬起小脸坚定的说道:
“我们一定,把他们的名字,把他们的故事,都写出来,告诉全夏国!”
“一个都不会漏掉!”
阮雪也颤抖着手,想要接过那本沉甸甸的簿子。
岳平安一把打开了阮雪的手,
“我念,你记!”
岳平安强调,似语气不容置疑。
阮雪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激动。
拿起笔,将采访本摊在木桌上。
肖莺莺也板正的坐在旁边,含着泪,屏息凝神的看着。
岳平安的目光落在第一页,第一个名字上。
“李狗剩,三晋大河村。”
他顿了顿,仿佛在回忆。
这是陈大勇的小时候的玩伴,陈大勇后来提起过。
“他从小的愿望,就是做三晋大地上最爷们的爷们。”
“他说,爷们就得顶天立地,护着爹娘妹子和兄弟。”
笔尖滑过纸张,发出沙沙的轻响。
“黄六根,三晋黄家坳。”
岳平安的手指滑向下一个名字,
“他的战友说他经常念叨,他娘的眼睛不好,总流泪,看东西越来越模糊了。”
“他说他没啥别的念想,就希望部队发的抚恤金,能请个好郎中过去,把他娘的眼睛的治好。”
“他说他娘一辈子没享过福,就盼着能看清东西。”
阮雪的手腕一顿,一滴墨迹晕染在纸上,她赶紧稳住。
肖莺莺的眼泪无声地滚落,砸在桌面上。
治好母亲的眼睛…在这乱世,竟成了儿子用命去换的奢望。
“赵七斤,三晋黑水屯。他说他最大的梦想,就是顿顿能吃上肉。”
“他说等打跑了鬼子,回家让爹娘也顿顿有肉吃,都长得胖胖的,看着就喜庆。”
“张春生,鲁地张家庄。”
“他的愿望是多挣点军饷,等战争结束了回去盖一间结实的屋。”
“娶个手脚勤快、心眼好的媳妇儿。”
“最好能生个龙凤胎,一次凑个‘好’字。”
阮雪鼻尖发酸。
生儿育女,传宗接代,
一个男人最普通的人生规划,在战火中成了遥不可及的梦。
指挥室里静得可怕,只有岳平安的声音和阮雪笔尖的沙沙声,以及窗外风雪永不停歇的呜咽。
岳平安翻过一页,纸页发出轻微的脆响。
他继续念着,一个个名字,一段段平凡到令人心碎的愿望流淌出来。
“昌洋,他说打完仗想回去把自家那三亩薄田好好拾辍拾辍。开点荒地,多种点苞米。”
“他媳妇儿手巧,腌的咸菜特别香。”
“他想让媳妇儿多腌点,拿到集上换点钱,给家里俩娃扯身新衣裳,过年穿。”
“陈小栓,才十六。”
岳平安念到这个名字,喉头滚动了一下,
“他爹娘走的早,他最大的愿望是妹妹能念书,认字,别跟他一样当睁眼瞎。”
“刘岩,西十多了,老光棍。他没啥大志向,就说等太平了,想养条大黄狗看家护院。”
“再在自家院子里种两棵枣树,夏天乘凉,秋天打枣。”
“……”
愿望。
太普通了,普通的让人心颤。
太奢侈了,奢侈的需要用生命去抵押。
这些愿望,全都是岳平安穿越前唾手可得的事情。
这一代大夏人,真的承担了太多。
一代人,把三代人的仗都打光了。
阮雪的笔尖越来越沉,泪水模糊了视线。
她用力眨掉,继续写。
每一个名字,每一个愿望,都重如千钧,压在她的笔端,更压在她的心头。
肖莺莺早己泣不成声,紧紧捂住嘴,肩膀不住地颤抖。
石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