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肃杀的寒林。
在那片风雪弥茫的地平线尽头,一座小山岗上,楚云飞勒马伫立。
他的军大衣被寒风卷起,目光穿透风雪,遥遥望向庙口村的方向。
他看到了那整齐敬礼的身影,也仿佛看到了那个站在最前方,浴血如昨的兄弟。
他终究没有勇气策马过去做最后的告别。
他缓缓抬起手,朝着那个模糊的方向,庄重而有力地回敬一礼。
嘴唇无声地翕动:
“平安兄弟……保重!”
随即,猛地调转马头,鞭影一扬,
带着决绝与一丝难以言喻的苍凉,汇入358团西撤的滚滚洪流,消失在山峦之后。
他几乎掏空了358团赖以生存的家底。
炮连仅存的六门山炮被小心拆解分装。
还留下了一个炮兵班用于组装。
除此之外,遥平县城那个规模不大却至关重要的兵工厂,
所有能拆的机床、模具、原料,
连同几个关键的老技工,都被他打包塞进了马车。
机床这些楚云飞不太了解,他就首接把整个小兵工厂打包了。
这小兵工厂造枪造炮不行,
但造子弹和手榴弹是绰绰有余的。
还有堆积如山的子弹,手榴弹,急救药品,御寒被服……
除了士兵们随身携带的弹药口粮,
能留下的,他几乎都留下了。
寒风卷起雪沫,扑打在楚云飞脸上,冰冷刺骨。
他最后望了一眼东方那片被朝阳染上金边的山峦,心中默念:
“军令如山,身不由己……”
“平安,为兄能为你做的,只有这些了。”
“活下去!活下去,我们必有再见之日!”
风雪呜咽,仿佛在为这乱世中惺惺相惜的别离,奏响一曲苍凉而壮烈的悲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