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殊挨着谢不尘坐下。
他深吸口气,还有话想说,但是又犹豫。
男生的喉结在夕阳下频繁滚动。
最终他还是没说。
谢不尘低头,手指拨动吉他弦,眸光从始至终没有看她。
简单的和弦。
迷人的嗓音。
就连换气时略显狼狈的停顿,都青涩得恰到好处。
他说她是星星。
让他欢喜,让他昏迷。
他问什么时候才能摘下她,口吻那么轻。
她时而看着摆弄吉他的漂亮大手,时而看着谢不尘认真的侧脸。
逐渐沦陷。
歌唱完了。
谢不尘抓了一下头发,然后又拽了一把校服下摆。
太阳完全下落。
没有火烧云。
是一片漂亮的蔷薇粉,晕染半个天幕。
蝉鸣声嘶力竭。
河对岸的霓虹灯亮起来,行人三三两两散步。
汽车的喇叭声很远很远。
谢不尘鼓起勇气向林殊讲述,之前没敢讲述的往事。
母亲坠楼后。
他持刀伤害了生父和那个女人。
之所以停手,是因为听到婴儿的哭声。
“我没有气昏头,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我的身体里住着一个冷血恶魔。”
“我怕你知道后,再也不会心无芥蒂地跟我当朋友。”
“我害怕失去你,林殊。”
……
“至少保留彼此的好友吧。”
谢不尘的声音低下去,河流的哗哗声压住最后一点喑哑的颤音。
他不知道想了多久才跟她坦白。
真是个笨蛋。
林殊主动握住谢不尘的手。
她什么也没有说。
谢不尘身体一颤,也保持缄默。
许久。
确定她不是出于安慰,而是有别的含义——
僵住的男生翻转手掌,扣住女孩的手,一根指绕住另一根指,抑制不住地发颤。
他们甚至没有彼此对视。
因为双方都清楚。
多看一眼,心脏就会爆炸。
林殊默默听着蝉鸣,也听着男生雷鸣似的心跳。
真的好吵啊。
有那么激动么?
谢不尘说道:“林殊,我喜欢你。”
你的勇敢和善良让我着迷。
林殊说道:“我知道,我也喜欢你,谢不尘。”
你的勇敢和真诚让我着迷。
己经控制不住了。
林殊抄袭了谢不尘。
原来“己经控制不住”是这种感受,不只是心脏的悸动,而是每个细胞,每条神经,都在向他生长。
跟迷恋季行深时的感觉不一样。
那时,更像是拜神。
与其说喜欢他,不如说喜欢的是她心中擅自幻想的一个“完人”。
而现在……
她的双眼明亮,心如明镜。
她握住他颤抖的手,知道身边的男生是怎样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他很勇敢,也有冷酷和残忍的一面,他的恨不比爱浅,理性和感性坐在跷跷板的两头。
他的脸和身材是完美的,令人满意的。
但灵魂不是。
林殊看得清清楚楚,她喜欢谢不尘的皮囊,也喜欢皮囊之下并不完美的灵魂。
己经控制不住了。
林殊想,控制不住就控制不住吧,以后的事留给以后,管他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