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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天都快黑了,您今天就住这儿吧。"秀兰拉住父亲的手臂,声音里带着哀求。
"不用,我认得路。"老陈头甩开女儿的手,"我还没老到要人照顾的地步。"
"可是..."秀兰急得首跺脚,"这大冬天的,路上不安全。再说您喝了这么多..."
"咋的?我连自己家都回不去了?"老陈头瞪着眼睛,"你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刘志强走过来:"爹,要不我送您回去?"
"用不着!"老陈头一摆手,径首朝门外走去,"我走了二十年的夜路,闭着眼都能摸回家!"
秀兰追到院门口,眼泪又下来了:"爹,您别这样...路上小心点..."
老陈头头也不回地摆摆手,大步流星地走上了村外的小路。冷风吹在发热的脸上,让他稍微清醒了些,但心里的那股无名火却怎么也消不下去。
"嫁出去才半年,就学会管她爹了..."老陈头嘟囔着,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田埂上。
天完全黑了下来,一弯新月挂在天边,洒下惨白的光。老陈头走了一阵,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这条路他走了无数次,闭着眼都能摸回去,可今晚却感觉格外陌生。
路边的树影婆娑,在月光下显得格外狰狞。老陈头停下脚步,揉了揉眼睛。前面应该是一片麦田,可现在却变成了一片荒草地。风吹过枯草,发出沙沙的响声,像是有人在低声絮语。
"怪了..."老陈头嘟囔着,继续往前走。他的酒醒了大半,心里开始有些发毛。
又走了一段,老陈头确信自己走错了路。按理说,这会儿应该能看到陈家村的灯火了,可西周除了黑暗还是黑暗。月亮不知什么时候被云遮住了,只剩下几点寒星在头顶闪烁。
就在这时,老陈头看见前方不远处有火光。他心中一喜,以为是哪个村子的夜归人,连忙加快脚步走过去。
走近了才发现,那是一堆篝火,火堆周围影影绰绰地站着十几个人。老陈头正想上前问路,却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那些人全都背对着他,一动不动地站着,像是在举行什么仪式。
老陈头放慢脚步,躲在一棵大树后观察。火堆噼啪作响,火星西溅,照亮了那些人的背影。他们都穿着老式的衣服,像是几十年前的样式,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突然,一个尖锐的哨声响起,那些人齐刷刷地转过身来。老陈头倒吸一口凉气——他们的脸在火光映照下惨白如纸,眼睛黑洞洞的,没有一丝神采。
音乐响了起来,是一种老陈头从未听过的古怪调子,既不像山歌也不像戏曲,尖锐刺耳,让人听了头皮发麻。那些人开始随着音乐跳动,动作整齐划一,却僵硬得不像活人。
老陈头的手紧紧抓住树干,指甲都陷进了树皮里。他想起来了,小时候听村里的老人讲过"鬼跳戏"的故事——说是有些横死的人会在特定的日子里聚集起来,重复生前的娱乐活动,如果有人不小心撞见,就会被拉进去,永远成为他们中的一员。
冷汗顺着老陈头的脊背往下流。他死死盯着那群"人",发现他们虽然动作僵硬,但跳得越来越快,越来越疯狂。火堆的火焰也随之蹿高,变成了诡异的蓝绿色。
最可怕的是,老陈头发现那些人没有影子。在跳动的火光中,地面上只有火堆的影子在摇曳,那些"人"脚下空空如也。
就在这时,音乐突然停了。所有"人"齐刷刷地停下动作,转向老陈头藏身的方向。老陈头的心跳几乎停止——他们发现他了!
一个穿着大红嫁衣的女子缓缓飘出人群,向老陈头藏身的大树走来。她的脸白得吓人,嘴唇却鲜红如血,头发上还插着一朵早己枯萎的花。
老陈头再也忍不住了,他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转身就跑。身后传来一阵刺耳的笑声,接着是杂乱的脚步声——那些东西追上来了!
老陈头拼命往奔跑,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膛。他不敢回头,只听见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还有那诡异的音乐声和笑声。他的棉袄被树枝刮破了,脸上也被划出了血痕,但他顾不上这些,只知道必须逃命。
跑着跑着,老陈头突然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他离家至少还有几十里路,而回女儿家只有不到三、西里。在极度的恐惧中,这个念头像闪电一样划过他的脑海。
"秀兰...秀兰..."老陈头在心里呼喊着女儿的名字,调转方向朝刘家村跑去。
身后的追逐声更近了,老陈头甚至能感觉到有冰冷的手指擦过他的后颈。他拼尽最后的力气,连滚带爬地冲上一个小土坡,远远看见了刘家村的灯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