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材静静地停放在两条长凳上。张老三死死盯着它,心脏狂跳。
又是一声"咔嗒",这次更清晰了。
棺材盖在动。
张老三的腿开始发抖,他想跑,却像被钉在了地上。棺材盖缓缓移动,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露出一条缝隙。
"老...老爷子?"张老三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
棺材盖突然完全打开了,重重地掉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张老三尖叫一声,终于找回了双腿的控制权,转身就往门外冲。
就在他即将冲出堂屋的瞬间,一阵阴冷的风从背后袭来,吹得他后颈汗毛倒竖。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李老爷子穿着寿衣,首挺挺地坐在棺材里,惨白的脸上带着诡异的微笑。月光下,他的眼睛黑洞洞的,没有眼白。
"老三..."一个沙哑的声音从棺材方向传来,"你不是来陪我的吗?怎么要走啊?"
张老三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尖叫,跌跌撞撞地冲出李家大门。他不敢回头,拼命往村西头自己家的方向跑。
夜路崎岖,张老三的布鞋几次踩进泥坑里,但他顾不上这些。耳边似乎有脚步声在追他,时远时近。
"滚开!别跟着我!"他边跑边喊,声音里带着哭腔。
路过一片稻田时,张老三看到田埂上立着几个稻草人。月光下,那些稻草人的影子拉得老长,像一个个瘦高的鬼影。最可怕的是,他分明看到其中一个稻草人缓缓转过头,用纽扣做的眼睛盯着他。
"啊!"张老三脚下一滑,摔进了路边的水沟。冰凉的泥水浸透了他的衣服,更可怕的是,他感觉有什么东西抓住了他的脚踝。
低头一看,一只苍白的手从浑浊的水中伸出,死死攥着他的脚脖子。那手上的皮肤己经泡得发皱,指甲缝里全是黑泥。
张老三疯狂地踢蹬着,终于挣脱了那只手的束缚。他爬出水沟,继续没命地奔跑。肺里像着了火,但他不敢停下。
前面就是坟地了,那是回村的必经之路。月光下,一个个坟包像蹲伏的野兽,静静等待猎物上门。张老三硬着头皮冲了进去,尽量不去看那些墓碑上模糊的照片。
突然,他看到了鬼火。
蓝绿色的火苗在坟地间飘荡,时而聚拢,时而分散。更可怕的是,那些鬼火似乎发现了他,开始向他飘来。
"别过来!别过来!"张老三挥舞着手臂,试图赶走那些诡异的火苗。他加快脚步,却不小心被一个凸起的坟包绊倒了。
这一摔,他看到了更恐怖的景象。
坟地的泥土在蠕动,一只只苍白的手从地下伸出来,像是要抓住什么。最近的一个坟头上,泥土己经拱起了一大块,似乎有什么东西正要破土而出。
张老三连滚带爬地站起来,眼泪鼻涕糊了一脸。他终于跑出了坟地,看到了村西头那棵歪脖子树——再往前就是他家了。
"快到了...快到了..."他喘着粗气给自己打气。
就在这时,他听到身后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老三...等等我啊..."
是李老爷子的声音。
张老三不敢回头,拼命往前跑。眼看就要到家门口了,他突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整个人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这一摔,他听到了自己脖子"咔嚓"一声响,然后世界就陷入了黑暗。
第二天清晨,早起下地的村民发现了张老三的尸体。他脸朝下趴在路边,脖子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着,眼睛瞪得老大,满是恐惧。
村里人都说,张老三是喝多了酒,走夜路摔死的。法医来检查后,也认定是醉酒后摔倒,颈部折断致死。
最后,镇上来人,前一天给张老三酒喝的西户人家——李家、王家、刘家和赵家,都被罚了两万块钱。说这是"过失致人死亡"的赔偿,但张老三无亲无故,这些钱最后进了谁的腰包,没人知道。被罚村民憋屈,村里村邻的,他来讨酒喝没人会好意思不给。但胳膊拧不过大腿,没人敢质疑,被罚只能认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