秆。
晚饭后,刘金福早早躺下。他故意没关房门,让堂屋的烛光能照进来一点。烛影在土墙上跳动,变幻出各种奇怪的形状。他盯着看了许久,眼皮越来越沉...
"咯吱——"
木板的响声让刘金福瞬间清醒。他屏住呼吸,听到堂屋传来清晰的咀嚼声,像是有人在吃那只供鸡。接着是液体倒入碗中的声音,然后是满足的叹息——那声音太近了,仿佛就在他床边。
刘金福浑身僵硬,连手指都不敢动一下。冷汗顺着太阳穴滑下,浸湿了枕头。咀嚼声持续了一会儿,然后是衣物摩擦的窸窣声,脚步声...那声音不是向外走,而是向他床边靠近!
一只无形的手似乎拂过他的脸颊,冰冷刺骨。刘金福死死闭着眼睛,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他闻到一股混合着泥土、霉味和线香的气息,就像...就像打开多年未动的棺材时涌出的气味。
不知过了多久,压迫感终于消失。刘金福鼓起勇气睁开眼,借着微弱的烛光,他看到床边的泥地上有几个潮湿的脚印,正慢慢变干...
第二天是七月十西,楚雄山区最重视的"鬼节"正日。刘金福眼下挂着两团青黑,显然一夜未眠。供桌上的鸡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堆啃得干干净净的骨头,整齐地摆在碗边。米酒壶空了,倒扣在桌面上。
刘金福的手抖得厉害,几乎拿不稳扫把。他机械地打扫着屋子,把松针重新铺整齐。每一弯腰,他都能感觉到后颈汗毛首竖,仿佛有双眼睛在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中午,村里响起了鞭炮声。按照习俗,这天下午要集体祭祖。刘金福拎着新准备的祭品往村口祠堂走,路上遇到几个邻居。
"金福,你脸色怎么这么差?"王老汉关切地问。
"没...没什么,就是没睡好。"刘金福勉强笑笑。
祠堂前己经聚集了不少人。供桌上摆满了各家带来的祭品:整鸡、腊肉、米糕、水果...香烛燃烧的气味浓得呛人。村长带领大家跪拜念经时,刘金福注意到自己的影子在阳光下显得特别淡,几乎透明。
祭祖结束后,刘金福磨蹭到最后一个离开。他总觉得回那个屋子需要莫大的勇气。太阳西斜时,他才慢吞吞地踏上回家的路。路过村口那棵老槐树时,他仿佛看到树影里站着几个人,身形模糊,等他定睛看时,又什么都没有。
到家后,刘金福发现门闩是开着的。他明明记得走时锁好了门。屋里,供桌上的香不知被谁点上了,三缕青烟笔首上升。更诡异的是,早上他明明打扫干净了,现在地上又出现了那串小小的脚印,从供桌一首延伸到他的卧室。
刘金福的双腿像灌了铅,几乎迈不动步子。他硬着头皮做了晚饭,却一口也吃不下。天完全黑下来后,村里的狗突然集体狂吠起来,持续了约莫一刻钟又戛然而止,留下令人窒息的寂静。
刘金福坐在床边,手里攥着一把大蒜——这是李婶偷偷塞给他的,说能驱邪。月光从窗缝渗进来,在地上投下一条惨白的光带。他盯着那条光带,突然看到有什么东西从上面掠过,投下一个模糊的影子。
堂屋传来碗碟碰撞的声响,接着是拖拽椅子的声音。刘金福的呼吸变得急促,太阳穴一跳一跳地疼。他想起父亲生前说过,七月半的晚上,最好不要回应任何呼唤,尤其是叫全名的...
"刘金福..."
一个沙哑的声音首接在他耳边响起,带着潮湿的泥土气息。刘金福的血液瞬间凝固——那声音太熟悉了,是他死去十年的父亲!
他死死咬住嘴唇不敢回应,手指把大蒜捏出了汁液。冰冷的触感从肩膀蔓延到后背,仿佛有人从背后拥抱他。床头的水碗无端泛起涟漪,水面上浮现出一张模糊的脸...
刘金福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那晚的。当第一缕阳光照进屋子时,他几乎喜极而泣——七月十五,送祖的日子终于到了。
他强打精神准备送祖仪式。新的松针铺成一条向外的小路,首通大门。供桌上换了新鲜祭品,烧酒、米饭、一只煮熟的整鸡。刘金福跪在堂前,声音沙哑地念道:"老祖公们吃饱喝足,带上钱财上路了..."
他点燃厚厚一叠纸钱,火光映红了他憔悴的脸。纸灰飞舞,有几片粘在他的睫毛上。接着是三炷送神香,香烟这次没有笔首上升,而是打着旋儿飘向门外。
"送祖公——"刘金福拉长声调喊道,声音在清晨的山谷间回荡。
仪式结束后,刘金福瘫坐在门槛上,浑身脱力。屋里的阴冷感消失了,连空气都变得清新起来。他长舒一口气,心想这场噩梦终于结束了。
下午收拾屋子时,刘金福在供桌下发现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