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
“听说朝廷让人在有水渠的地方种玉米,收成能比小米高一大半。咱们那块地离水渠不远,明年应该也能分到些种子。剩下的地,唉,还只能种小米,这该死的老天爷,下点雨吧,不然又没收成了。”
杨二狗在矿上管饭,但每天回家,还是会陪着妻儿再喝上一碗。
他呼噜呼噜地喝着粥,含糊不清地说道:“有盼头就好。辛亏朝廷让杨大人来这开了矿,好歹给了条活路,让咱们有口饭吃,饿不死。当今圣上,真是圣明!你再看这盐,白花花的,顿顿都能吃上了,比以前那又苦又涩的黑盐好上天了!”
说到这个,杨王氏也连连点头。
以前盐贵得要命,吃不上盐,人浑身都没劲,手脚都发肿。现在朝廷卖的官盐,比私盐还便宜,家家户户都吃得起了。
日子,好像真的有了一点点盼头。
可这盼头,却总是悬在半空中,伴随着担惊受怕。
杨王氏给丈夫夹了一筷子腌菜,忽然想起了什么,脸上浮现出一丝忧色。
“当家的,今天听村头李氏说,隔壁山头的矿洞塌了……一下子埋了好几个进去,一个都没能出来……俄……俄这心,一首跳得慌。”
杨二狗扒饭的动作顿了一下。
他抬起头,摆了摆手,强撑着轻松说道:“担心个锤子!俄不干活,尔们娘俩吃啥?喝西北风去?放心,俄们那个矿洞结实着呢!都是老师傅带着,俄机灵着呢,别瞎操心。”
杨王氏看着丈夫那张被煤灰染得黑一块黄一块的脸,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她知道,男人说的没错。
在这该死的世道,能有份活计,能让家人不饿肚子,己经是天大的恩赐了。
哪怕这份活计,随时都可能要了你的命。
能活下去,就得拼命。
一家人沉默地吃完了饭。
就在杨王氏收拾碗筷的时候,院门突然被人“砰!砰!砰!”地擂响!
那声音又急又响,像是要把门板拆了,吓了杨二狗一跳。
“谁啊?!大晚上的催命呢!”
他一边嘟囔着,一边走过去拉开了门栓。
门外,站着村里的里正。
老头子正扶着门框,张大嘴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一张老脸因为激动和奔跑,涨得通红。
“二……二狗!快!快去村口!出……出大事了!”
杨二狗心里“咯噔”一下,第一反应就是矿上又出事了!
“咋了里正叔?是不是矿上……”
“不是!不是!”
里正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激动得语无伦次。
“是……是杨钦差!杨钦差派人来了!”
“啥?”杨二狗和跟出来的杨王氏都懵了。
里正使劲咽了口唾沫,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声音嘶哑地吼了出来:
“是圣旨!”
“说是奉了当今陛下的圣旨!”
“要给前几天塌方死掉的那几家,发抚恤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