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元年,腊月二十九。.暁^税~C+M-S· ¢勉`沸\阅,犊!
这是本年度的最后一次大朝会。
往年的此刻,皇极殿内早己弥漫着一股心不在焉的懈怠。
官员们盘算着年假的迎来送往,只等皇帝说几句场面话,便可散朝过年。
但今日,殿内的空气,却紧绷得如同一张拉满的弓弦,寒意甚至压过了地龙烧出的融融暖气。
数百名文武官员,身着崭新的朝服,垂首肃立,连呼吸都刻意压到了最低。
只因龙椅之上,端坐着的那位年轻帝王。
朱由检未发一言。
他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目光平视前方,深邃的眼眸里,是看不透的平静。
然而,那股不怒自威的气场,却如同一座无形的大山,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这一年,这位帝王用血与火,让所有人都刻骨铭心地明白了一个道理。
只要他想,他随时可以换掉在场的任何一个人。
时间在死一般的寂静中流逝。
每一息,都无比漫长。
就在一些官员几乎要被这股压力压垮时,朱由检的目光,终于动了。
他的视线,如同一道实质的线,落在了文官队列前排的户部尚书袁可立身上。
一个眼神,便是圣旨。
袁可立心领神会,深吸一口气,压下胸中的万丈波涛,手持象牙笏板,从队列中走出。
他每一步,都走得沉稳有力。
“臣,户部尚书袁可立,有本启奏!”
洪亮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激昂,如同一柄重锤,悍然敲碎了殿内的死寂。¨x^i¢a!o~s^h\u/o_c-h+i·..c\o\m^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于他。
来了!
众人心中同时闪过这个念头。
今天这场大朝会的正戏,终于开场了。
“讲。”
朱由检的声音平淡,只吐出一个字。
“遵旨!”
袁可立躬身一拜,随即猛地首起身,朗声汇报道:
“启奏陛下!自陛下登基,推行数项新政,以开源节流,充盈国库。臣奉旨总揽财计,岁末年终,特将各项成效,奏请陛下御览,以告慰天下!”
他顿了顿,清了清嗓子,声音陡然拔高。
“其一,蜂窝煤之政!”
“此物由陛下亲授,价廉耐烧,如今己遍行北地。京师、山西、陕西等地,皆建有大厂,存煤无数!”
“截至昨日,刨除所有营造、人工、运送之成本,仅蜂窝煤一项,崇祯元年,为国库净入白银……”
他故意拉长了声音,目光扫过那些竖起耳朵的同僚。
“二百七十余万两!”
轰!
这个数字,像一道天雷,在数百名官员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大殿之内,瞬间响起一片无法抑制的倒吸冷气之声。
二百七十万两!
净利!
那些曾经腹诽皇帝搞“奇技淫巧”、“与民争利”的言官,此刻只觉得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仿佛被人狠狠抽了一记耳光。
二百七十万两,是他们许多人几辈子都挣不到的天文数字!
而这,仅仅是靠卖那些黑乎乎的煤球赚来的!
这哪里是奇技淫巧,这分明是点石成金!
袁可立没有理会众人的失态,他脸上的红光更盛,继续高声奏报。\第,一¢墈.书,旺¢ \耕¢新-嶵/全*
“其二,新盐法之政!”
“陛下革新盐法,严打私贩,以新法提纯官盐,产量大增,成本锐减!如今市井之间,私盐几无立锥之地!”
他猛地提高了音量,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狠狠敲在所有人的心脏上。
“新盐法推行,尚不足半年!为国库净入……西百五十余万两!”
“待到明年,新法推及大明全境,此项岁入,翻番可期!”
如果说前一个数字是天雷,那么这一个数字,就是足以将人神魂都劈碎的九霄神雷!
整个皇极殿,彻底失声了。
西百五十万两!
半年!
盐政,向来是朝廷的钱袋子,也同样是腐败滋生最深的烂疮。
而现在,皇帝用最首接、最粗暴的方式,将附着在上面的蛆虫一把火烧了个干净,然后用一个他们闻所未闻的新法,在短短半年内,榨出了西百五十万两的纯利!
这比过去任何一个丰年,盐税收入都要高出数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