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户张三,领所部即刻回营整备!”
“……总旗赵大麻子,领所部五十人,即刻回营整备!”
一个个名字被念到,被念到的人,无一不是挺胸抬头,满脸的骄傲,仿佛己经看到了金银和官帽在向自己招手。
而没被念到的人,则渐渐地,垂头丧气,像是斗败的公鸡。
李鸿基的心,一点点往下沉,沉进了冰窖里。
他手下的兵,论勇猛,不输任何人。
他自己,论战功,在整个临洮卫,也排得上号。
可为什么,偏偏没有他?
首到张全有念完了最后一个名字,李鸿基才终于忍不住,出列抱拳,声如洪钟。
“将军!末将李鸿基,请战!”
“末将所部,皆是敢战之士,愿为将军前驱,万死不辞!”
大堂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李鸿基的身上,那目光里,有同情,有讥讽,更多的,是幸灾乐祸。
张全有放下手里的名单,慢悠悠地端起茶碗,用碗盖撇了撇茶叶沫子,才斜着眼,懒洋洋地看了李鸿基一眼。
“李总旗啊。”
他拉长了声音,带着一丝戏谑。
“你的勇猛,本将军是知道的。你手下的兵,也确实能打。”
“但是……”
他话锋一转,嘴角勾起一抹虚伪的笑。
“这临洮卫,是咱们甘肃的西大门,总得有人留下来看家吧?”
“你李总旗,作战经验丰富,为人又沉稳,这守城的重任,本将军想来想去,交给你,最放心。”
“这同样是为国尽忠,为陛下分忧嘛!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这话说的,冠冕堂皇,滴水不漏。
可李鸿基的心,却彻底凉了。
他不是傻子。
这一年多,他早就看明白了。
这张全有念到名字的那些人,哪个不是平日里跟他走得最近,逢年过节孝敬得最多的心腹?
至于那些真正能打,却不怎么会“做人”的,比如他李鸿基,自然就被当成垃圾一样,留了下来。
去前线,是博功名的机会,但也有掉脑袋的风险。
留下来守城,意味着,你被彻底排挤出了这个圈子,连口汤都别想喝。
李鸿基的脸皮狠狠抽搐了一下,他想争辩,想说自己不怕死,只想为国杀敌。
可话到嘴边,他又生生咽了回去。
他看到了张全有那似笑非笑,带着警告的眼神。
他知道,再说下去,就是不识抬举了。
在这军营里,不给上官面子,下场会比死还惨。
“……末将,遵命。”
他从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地,挤出了这几个字。
“这就对了嘛!”张全有满意地笑了,“好好守城,等本将军得胜归来,少不了你的功劳!”
调兵的风波,很快过去。
张全有带着他精挑细选的一千“精兵”,浩浩荡荡地开拔了。
临洮卫,一下子清净了许多。
李鸿基以为,日子会像以前一样,操练,巡城,安安稳稳地过去。
可是,他错了。
错得离谱。
张全有前脚刚走,后脚,军饷就出了天大的问题。
七月份的军饷,迟了十天才发下来。
而且,每个人到手的,都比原来少了足足三成!
负责发放军饷的,是张全有的心腹,一个姓钱的千户。
钱千户给出的解释是:“张将军带兵出征,粮草军械,哪样不要钱?朝廷拨下来的那点银子,根本就不够!大伙儿都是自家兄弟,暂时匀一匀,等将来打了胜仗,朝廷的赏赐下来,自然少不了你们的!”
这话,连鬼都不信!
兵卒们怨声载道,却又敢怒不敢言。
李鸿基心里憋着一团火,烧得他五脏六腑都在疼。
他知道,皇帝的钦差走了,天高皇帝远了,他们这些人的胆子,就又肥了起来!
他带着李过,首接找到了那个钱千户。
钱千户正搂着两个不知道从哪弄来的女人,在屋里喝酒取乐,满屋子都是刺鼻的脂粉味。
“钱千户!”
李鸿基的声音很冷。
“军饷乃是朝廷法度,足额发放,是圣上的旨意。如今无故克扣,若是让陛下知道了,你担待得起吗?”
那钱千户醉眼惺忪,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李总旗,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是在教本官做事?”
“老子这是在替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