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过身,对着身后一首躬身肃立的英国公张维贤,下达了第一道,真正意义上的作战命令。*k^e/n′y¨u`e*d\u/.′c`o!m?
“英国公。”
“老臣在!”张维贤上前一步,声音依旧带着未曾平复的激动。
“从三千营中,选出你麾下最好的斥候。”
“三百人,不,五百人!”朱由检的声音没有丝毫波澜,却带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决断。
“让他们以十人为一队,向北散开,形成一张大网!”
“朕要知道皇太极现在的位置!朕要知道他麾下每一个牛录的动向!朕要知道他是在吃饭,还是在睡觉!”
“朕要他的一举一动,都在朕的掌控之中!”
“老臣,遵旨!”张维贤重重叩首,没有丝毫犹豫,立刻转身,大步流星地前去传令。
很快,三千营的军阵中,一阵轻微的骚动。
数百名精锐的斥候骑士,牵着他们最矫健的战马,迅速集结。他们没有发出任何多余的声音,只是用最快的速度,检查着自己的弓矢和马刀。
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一股被天子亲自委以重任的骄傲,和即将深入敌后的冷酷。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以为,皇帝会等待斥候的回报,再做下一步打算的时候。
朱由检,却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包括唐王朱聿键和金吾卫指挥使张之极在内,都感到头皮发麻的决定。
他指着前方,那片空无一人的,位于整个大军最前方的开阔地。.暁!税!宅+ ¨首?发′
对着身旁的方正化和张之极,下达了一道堪称疯狂的命令。
“传朕旨意。”
“龙辇,前移!”
“朕的皇纛,就要立在这八万大军的最前方!”
轰——!
这句话,比之前任何一道旨意,都更像是一记重锤!
狠狠地砸在了唐王朱聿键,张之极,以及刚刚领命返回的英国公张维贤的心上!
前移?
将皇帝的龙辇,将那面代表着整个大明国祚的皇纛,置于全军之前?
这是什么概念!
自古以来,无论是何等雄才大略的君王,御驾亲征,其中军大纛,也必然是位于层层保护的军阵核心!
那是统帅的象征!是大军的灵魂!
一旦大纛被冲垮,被砍倒,对全军士气的打击,将是毁灭性的!
可现在,他们的皇帝,竟然要把自己,把这面大纛,赤裸裸地摆在最危险的位置!
那己经不是诱饵了!
那是先锋!
是用天子的龙体,去充当全军的先锋!
“陛下!万万不可啊!”
唐王朱聿键第一个失声惊呼,他“噗通”一声,再次跪倒在地,声音里带着哭腔。
“陛下!您是万金之躯,岂能亲临矢石之地!自古君王,皆坐镇中军,以安军心!若您前出,万一……万一鞑子骑兵突袭,其后果,不堪设想啊!”
“请陛下三思!”英国公张维贤那张刚刚还因为激动而涨红的脸,此刻己经吓得一片煞白。_零.点!墈,书` ?勉-沸+粤_黩*
他连滚带爬地跪下,用额头死死抵住冰冷的地面。
“陛下!兵法有云,主帅不动如山!您……您这是将自己置于火上啊!老臣……老臣恳请陛下,收回成命!”
“臣等附议!请陛下收回成命!”
周围的金吾卫将领,五军营、神机营的都指挥使们,凡是听到这道命令的,有一个算一个,全都跪了下去!
整个缓坡之上,跪倒了一片高级将领!
哀求声,此起彼伏!
他们真的怕了!
他们可以接受皇帝御驾亲征,可以接受皇帝以身为饵的疯狂计划。
但他们无法接受,皇帝用这种近乎自杀的方式,来执行这个计划!
这仗还没开打,就把自己的主帅送到对方的刀口下,这还怎么打?
朱由检冷漠地俯视着跪在自己脚下的臣子和将领。
他没有愤怒,没有不耐。
有的,只是一种洞悉一切的,神明般的平静。
“你们以为,皇太极是蠢货吗?”
“他不会信。”
“他生性多疑,狡诈如狐!在他眼里,朕,不过是一个躲在深宫之中,被文官们摆布的黄口小儿!”
“他会认为,这只是朕虚张声势的把戏!他会认为,这八万大军,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一触即溃!”
朱由检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