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愈发深沉。/叁·叶_屋¨ ,罪,辛`璋.结*庚*欣!哙`
山脚下的临时营地,死寂一片。
只有巡逻哨兵踩过枯叶的碎响,和战马偶尔打响鼻的声音,在寒冷的空气中飘荡。
疲惫像一张无形的大网,笼罩着每一个人。
许多士兵靠着树干,蜷缩着同伴的身体,带着满身甲胄沉沉睡去。
梦里,是那片永远也逃不出的血色修罗场。
皇太极没有睡。
他坐在一块冰冷的岩石上,手里拿着一块又干又硬的肉干,机械地咀嚼。
没有味道。
他的大脑,却在疯狂运转。
每一个细节,每一个可能,都在脑海中反复推演。
他是一头被逼入绝境的孤狼,用尽所有心力,寻找着包围圈上那唯一的,可能存在的缺口。
时间流逝。
天边泛起一丝鱼肚白。
营地中的士兵开始在睡梦中不安地呻吟。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撕裂了黎明前的宁静。
一名斥候连滚带爬地冲进营地,他身后的战马轰然倒地,口鼻涌出大量白沫,己然力竭而亡。
“大汗!大汗!”
那斥候跪在皇太极面前,话不成声,全身都在筛糠。
“不好了!!”
冰冷的预感攫住了皇太-极。
他一把抓起斥候的衣领,将他整个提了起来。~小¢税·宅~ ¨蕪!错~内!容/
“说!发现了什么!”
“东北方!东北方三十里外,官道两侧!”
斥候上气不接下气地嘶吼。
“发现了明军的营地!火把连天,亮的跟白天一样!”
“是谁的旗号!”多尔衮急切地追问。
“是……是‘袁’字大旗!是袁崇焕的兵马!”
这个名字,让刚刚燃起一丝希望的后金众将,如坠冰窟。
果然是他!
皇太极的脸色变得无比难看。
他松开斥候,声音冷得能刮下冰霜。
“兵力如何?步卒还是骑兵?”
“看不清!”斥候惊魂未定,“他们营防森严,兄弟们不敢靠近!但看营帐规模,主力……似乎都是步卒!骑兵好像并不多!”
步卒为主?
这个消息,让皇太极和多尔衮等人,都愣住了。
随即,皇太极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夹杂着愤怒与苦涩的冷笑。
“好一个袁崇焕!”
“好一个朱由检!”
他全明白了。
袁崇焕根本没想过要用骑兵和他野战。
那人用了他最擅长的方式,在自己回归辽东的必经之路上,用步卒和火炮,构筑了一道坚固的,无法逾越的防线!
他就是要用这种最笨,也最有效的方法,把自己活活堵死在这里!
“该死的袁崇焕!阴魂不散!”
阿济格气得破口大骂,一脚踹在旁边的树干上。¨b/x/k\a~n.s`h*u_.¨c.o\m.
“汗王!我们冲过去!他步卒再多又如何?还能挡住我们两万铁骑吗!”
“冲?”
皇太极回头,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用什么冲?用我们这些跑了一天一夜,筋疲力尽的战马?还是用我们这些饿着肚子的士兵?”
“就算冲破他的防线,要付出多大的代价?要耽误多少时间?”
“等我们冲过去,朱由检的主力,曹文诏的疯狗,早就从后面把我们包了饺子!”
一番话,让阿济格瞬间哑口无言,脸涨得通红。
死一样的沉默,再次降临。
前路,被彻底堵死了。
绝望,如同潮水,再一次淹没了所有人的心。
“不。”
就在这片死寂中,皇太极的声音,再次响起。
他缓缓走到那张画在地上的简易地图前,蹲下身子。
他的目光,不再盯着东北方那条回家的路。
而是转向了西面。
那片更加广阔,也更加陌生的区域。
“袁崇焕堵住官道,是料定我们一定会从这里走。”
皇太极的声音低沉,却带着一股奇异的穿透力。
“他以为,他封死了我们所有的路。”
“但他忘了一件事。”
他抬起头,扫视着身边的众将。
“我们是草原的雄鹰!不是只能在官道上行走的绵羊!”
他的马刀,在地图上,重重地划出了一条新的路线。